2021年,疫情依然反覆。觀乎書畫拍賣市場,似逐步消化疫情帶來的影響。年末香港秋季拍賣,佳士得、蘇富比、嘉德的中國書畫專場合共斬獲逾HK$12.6億(NT$44.7億),與疫情前相約。
- 佳士得:HK$6億
- 蘇富比:HK$5億
- 中國嘉德(香港):HK$1.6億
佳士得秋拍斬獲HK$6億成交總額,領先主要競爭對手HK$1億。近現代書畫方面,張大千的潑墨潑彩勢如破竹,寫下破億成交;至於古書畫,一系列民國名家舊藏引來爭奪,成交價遠超預期。以下讓我們回顧2021年香港秋拍各行表現、精彩成交及市場走勢。
編按:季度拍賣達一定成交額方納入計算
近現代書畫 - 張大千一人獨大
張大千是香港2021年書畫市場的王者,囊括今季香港秋拍近現代書畫成交榜三甲,亦是各大拍賣行專場成交之冠。其中《春雲曉靄》在蘇富比以HK$2.14億易手,乃現時第三貴張大千作品,亦是香港蘇富比當季成交價最高之拍品,力壓畢加索、梵高、常玉、巴斯基亞等一眾炙手可熱的現當代大師。
張大千《春雲曉靄》潑彩紙本 鏡框(第一位)
創作時間:1968年
尺幅:100.5 x 140 cm
款識:爰翁。五十七年戊申七月廿一日作。
鈐印:「闢渾沌手」、「大千世界」、「大千唯印大年」。
來源(The Value整理)︰
- 香港蘇富比,一九九一年五月,中國書畫拍賣,編號88
- 梅潔樓收藏(藏家購自上述拍賣)
成交價:HK$214,631,000
香港蘇富比,2021/10/11
張大千是書畫全才,不論工筆還是寫意,山水、人物、花鳥各種題材,無一不精。他長壽且多產,作品在拍賣場中屢見不鮮,其中最為人追捧的,定必是潑墨潑彩山水。
這次天價易手的《春雲曉靄》,寫於1968年,正值大千潑墨抽象技法大盛之時。此作寫成之後一直都由大千家人收藏,展出、著錄纍纍,直至1991年才首次登上拍賣場,在香港蘇富比以HK$150萬 - 200萬估價上拍,當時以大約HK$200萬成交,由香港著名書畫藏家梅潔樓主人收入囊中。
如今這幅潑墨潑彩以HK$2.14億(NT$7.73億)易手,與30年前的成交價相比,身價飆升逾100倍。
張大千
現時張大千的拍賣紀錄三甲如下:
- 2016年4月香港蘇富比|《桃源圖》,209 x 92.2cm,HK$2.7億成交
- 2021年12月北京嘉德|《秋曦圖》,88 x 183cm,RMB 1.95億成交(按拍賣當日匯率,折合約HK$2.39億)
- 2021年10月香港蘇富比|《春雲曉靄》,100.5 x 140cm,HK$2.14億成交
話題回歸《春雲曉靄》畫作本身,此作描寫的是一瞬晨曦時份,山水之間的煙雲變幻。
作品為橫幅構圖,畫面近乎全滿,幾無留白。大千先在紙上薄染淡赭,再敷水墨,然後以石青、石綠等礦物顏料大片潑灑。畫面葱葱鬱鬱,沉艷亮麗,可見堆叠交錯間之厚薄肌理。畫的上方則輕潑白粉顏料,呈現一種飄渺輕盈、幽淡如煙之感。
雖然此作面貌幾近抽象,但仍有一微小的細節輔助,讓觀眾可以將之閱讀為山水。我們隱隱可見後面山巒剪影,畫的下方還點劃了墨痕幾道,或山石,或林樹。
張大千《雲山居隱》設色絹本 鏡框(第二位)
創作時間:1969年
尺幅:72.5 x 122.7 cm
題識: 己酉 (1969年) 元月,寫似蒙度仁兄、星竹夫人儷賞,大千張爰。
鈐印: 大千唯印大年、直造古人不到處、可以橫絕峨眉巔、大千世界
來源(The Value整理):
- 原美國華僑藏家直接得自畫家,並由家族傳承
- 香港佳士得,中國近現代畫,2015年6月2日,編號1528(HK$28,120,000成交)
成交價:HK$24,250,000
香港佳士得,2021/11/30
另一幅罕見的絹本潑彩《雲山居隱》,則在香港佳士得以HK$2,425萬(NT$8,610萬)成交,乃專場成交冠軍。
此作為絹本作品,墨韻在絹布上悄然流淌。細看之下,原來大千用的是未裱絹布,不加處理即潑之寫之。絹本輕柔脆弱,難以直接書寫,往往需要先用紙托裱,才可達到能夠下筆的硬度。然而此幅絹本並無托裱,而是直接繃在木架上,畫面後並無遮擋,形成如燈箱一般的空間。墨彩與絹本交相輝映,淡墨處輕靈,重彩處厚重,乃同類題材所見之罕例。
張大千《春雪初溶》鏡心 設色金箋(第三位)
創作時間:癸丑年(1973)
尺幅:43.5 x 58.5 cm
鈐印:大千唯印大年、張爰、大千
題識:六十二年癸丑,環蓽庵寫春雪初溶。爰翁。
成交價:HK$21,210,000
中國嘉德(香港),2021/10/13
張大千《春雪初溶》在香港嘉德引來激烈競投。此作估價HK$1,800,000 - 3,800,000,共獲48口出價,最終以HK$1,800萬落槌,足足是低估價的十倍,連佣HK$2,121萬(NT$7,620萬)成交。
《春雪初溶》寫於1973年,當時大千正居於美國加州「環蓽盦」。全幅以金箋寫成,畫面中墨色氤氳,山巒若隱若現。在潑墨潑彩以外,畫中亦見中國傳統山水的點景。
從香港秋拍的成績可見,張大千的表現大勇大熱,而2021年更堪稱其豐收之年,單單在香港拍場,已兩度破億:
- 10月香港蘇富比|《春雲曉靄》,100.5 x 140cm,HK$2.14億成交
- 5月香港佳士得|《碧峰古寺》,127.7 x 63cm,HK$2.09億成交
這股「張大千熱潮」更從香港蔓延至北京。《秋曦圖》在12月於北京嘉德以RMB 1.95億成交、《松峰曉靄圖》於華藝國際以RMB 9,200萬易手。這位書畫大師在京港兩地拍場皆斬獲佳績,走勢相信會持續強勢。
古代書畫 - 民國名家舊藏引激烈爭奪
佳士得帶來一系列名家舊藏古代書畫,如民國大鑒藏家葉恭綽、王南屏、來自東瀛的細川家族雅蓄。結果引來藏家激烈爭奪,不少拍品以估價的數倍、十數倍、甚至過百倍落槌,誇張非常,成為香港今季秋拍一大驚喜。
佳士得今季古書畫版塊成績亮麗,斬獲HK$3.05億成交總額,創下這家龍頭拍賣行自2018年中國書畫秋拍後的新高。
清 惲壽平《國香春霽圖》設色絹本 立軸(第一位、低估價16.5倍落槌)
創作時間:1688年
尺幅:134.5 x 68.5 cm
題識:國香春霽。紅樓飄緲艶朝霞,上苑曾傳第一花。莫放春風容易過,千枝齊護碧桃紗。戊辰(1688年)春暮,平江客館擬北宋徐崇嗣法。白雲溪惲壽平。鈐印:壽平之印、正叔、寄山雲
王翬(1632-1717)題跋;鈐印:王翬之印、石谷
藏印:
- 陸願吾(清雍乾間人):婁東陸愚卿願吾氏祕篋圖書
- 陳夔麟(1855-1928):寶迂閣書畫記、少石審定
- 張珩(1915-1963):吳興張氏圖書之記、張珩私印
- 吳普心(1897-1987):思學齋鑒藏印、普心
- 王南屏(1924-1985):南屏珍藏、玉齋
成交價:HK$59,650,000
香港佳士得,2021/11/29
惲壽平的《國香春霽圖》估價HK$300萬 - 500萬,掀起競價戰,共獲50口出價,最終以HK$4,950萬落槌,乃低估價的16.5倍,連佣成交價為HK$5,965萬(NT$2.12億),奪得香港秋拍古書畫版塊成交冠軍。
清初畫壇,四王吳惲六家,一時瑜亮。惲壽平(1633-1690)以花鳥作品聞名於世,他繼承了北宋徐崇嗣所創的「沒骨花卉」,造型精確,用水、用色巧妙,形成自己清潤雅致、自然活潑的畫風。
此絹本《國香春霽》,於1688年暮春繪成,當時惲壽平56歲。他擬徐崇嗣筆法,繪牡丹五朵,或作盛放,或含苞初開,高低輝映。
此畫曾為清代陸時化伯父「芥庵」所得,錄入《吳越所見書畫錄》卷六,再傳子陸愚卿。晚清,畫為陳夔麟庋藏,著錄於《寶迂閣書畫錄》卷二。近代又得張蔥玉、吳普心、王南屏諸名家遞藏。
王南屏家族的收藏廣受博物館及學者推崇,他本人亦被譽為「中國最後一位傳統文人鑒藏家」。
明初諸家《和陶南村詩稿卷》水墨紙本 手卷(低估價170倍落槌)
尺幅:28.5 x 64.5 cm;28.2 x 55 cm;28 x 41.5 cm
題識:
- 焦伯誠(14世紀):恭次《南村雜詠》十律嚴韻,錄奉伯翁尊先生講席,伏希改教是禱。姪婿焦伯誠稿呈。(詩略)鈐印:□大勝、溫君□(印倒置)
- 王繹(約1333-?):王繹頓首奉啟九成尊兄先生侍史(中略),八月二日,王繹頓首奉告。
- 胡鉉(14世紀):奉和高韻雜詠十首,錄似南村處士並諸先輩求教正,幸甚。胡鉉。(詩略)鈐印:青山布衣、胡鉉印、胡鼎文
- 王彥文(14-15世紀):奉和南村先生《中秋不見月》詩韻,幸希改教,松庠王彥文上。(詩略)
何紹業(1799-1839)、羅天池(1805-1866)、陶邵學(1863-1908)、郭人漳(1863-1922)、沈尹默(1883-1971)、吳湖帆(1894-1968)、葉恭綽(1881-1968)題跋,共鈐印十二方。
成交價:HK$41,050,000
香港佳士得,2021/11/29
一卷出自明初文人諸家的詩稿,葉恭綽家族舊藏,低估價僅HK$20萬,最終竟以估價170倍、HK$3,400萬落槌,連佣HK$4,105萬(NT$1.46億)成交,堪稱香港書畫秋拍最強黑馬。
此詩稿乃焦伯誠、王繹、胡鉉、王彥文四位明初文人,和答「南村先生」陶宗儀詩韻的作品。四人雖然並非大名鼎鼎的詩人或書畫家,然而傳世作品罕見,此詩稿乃研究四人詩文、明初文人交遊的重要材料。
葉恭綽(1881-1968)大半生從政,同時亦是鑒藏大家,為北京畫院首任院長。他收藏眾多傳世珍寶,如西周毛公鼎、晉王羲之《曹娥碑》、晉王獻之《鴨頭丸帖》等等,藏品大多無償捐贈北京、上海、廣州等地的博物館。
明 董其昌《臨諸家帖冊》冊頁十開 水墨紙本(第二位)
尺幅:26 x 31.5cm(每開)
著錄:
- 高士奇《江村書畫目》,第202頁,遼寧教育出版社,2000年版
- 《石渠寶笈初篇•養心殿》,《秘殿珠林石渠寶笈合編》第一冊,第479、450頁,上海書店,1988年版
- 朱啟鈐《存素堂絲繡錄》,卷一,存素堂,1928年版
成交價:HK$57,750,000
中國嘉德(香港),2021/10/13
《石渠寶笈》中收錄的書畫,向來為藏家夢寐以求的珍品,也是當今拍賣場上的黃金認證。嘉德乃內地龍頭大行,過往重磅書畫拍品,多安排在北京拍賣,這次董其昌的書法冊頁難得在香港拍場亮相,京港兩地買家接連出價,競投氣氛熾熱,結果順利取得佳績,連佣以HK$5,775萬(NT$2億)成交。
董其昌乃晚明藝壇領袖,影響中國書畫四百年而不衰。他的書畫受到帝王青睞,收入清宮者甚多,此《臨諸家帖冊》正是一例,收錄於《石渠寶笈》,更獲評為「上等」。冊頁共十開,臨寫了顏真卿、蘇軾、黃庭堅、米芾、蔡襄五位書家的九則書帖。
明 沈士充《招隱圖卷》設色紙本 手卷(第三位、估價8.8倍落槌)
創作時間:1632年
尺幅:33 x 1527 cm
題識:崇禎壬申(1632)春王正月,沈士充寫于城南紅蕉館。鈐印:士充、子居
陳奕禧題跋
藏印:
陳宗石(1643-1719):東林少保之孫復社黨人之子、家本荊溪贅居兔苑、東林清蔭、慶平私印、坦齋
其他:彊善堂主人陳宗石子萬氏、陳宗石印、子萬
成交價:HK$53,050,000
香港佳士得,2021/11/29
此《招隱圖》久藏日本細川護貞家族,為永青文庫重要收藏之一。
細川家族第十六代家主護立(1883-1970)鍾情文化藝術,通曉漢學,集合家族四百多年來、十幾代人的美術品收藏,建立了家族博物館永青文庫。護立之子,細川護貞(1912-2005)對中國文物興趣濃厚,1945年從政壇退休後,便接手永青文庫,也成為了日本工藝會會長,開始收藏中國書畫與文房器物,以文人講究的「清趣」為收藏理念。
沈士充傳世長卷山水不多,《招隱圖》(33 x 1,527cm)是目前知見他存世最長的作品。沈士充為職業畫家,活躍於明末萬曆至崇禎年間江南畫壇,長於山水,亦擅白描人物。據啟功研究,沈士充曾為董其昌繪畫代筆人之一,極為董氏所重。
《招隱圖》估價HK$500萬 - 700萬,最終以估價8.8倍的HK$4,400萬落槌,連佣HK$5,305萬(NT$1.89億)成交,並刷新了沈士充的拍賣紀錄。
至於今季蘇富比的表現則略顯失色。封面拍品 - 估價HK$1,500萬的藍瑛山水長卷撤拍,僅靠龔賢《山水通景》獨力支撐全場,以HK$1,469萬(NT$5,310萬)成交,乃古書畫專場唯一以過千萬成交的拍品。
明末清初 龔賢《山水通景》水墨絹本 四屏
尺幅:280 x 58 cm
款識:甲寅 (1674)嘉平月,爲錫翁先生畫。江東龔賢。鈐印:龔賢、鍾山野老
鑑藏印:
- (袁世凱)居仁堂鑒賞、袁氏世藏
- (金城)鞏北平生真賞、鞏北眼福
成交價:HK$14,695,000
香港蘇富比,2021/10/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