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海絲」專輯|「水下博物館」印尼井裡汶沉船(二):出水文物

據詳細統計,這批文物完整器約約155,685 件,可修復器約76,987件, 瓷片約262,999片。包括521種,主要器類有:

  1. 各種越窯瓷碗(晚唐或五代或宋代早期);
  2. 各種越窯瓷盤和瓷碟(同上);
  3. 各種白瓷(碗、盤或大瓶)(同上);
  4. 瓷枕(同上);
  5. 各種罐、盆等瓷器(同上);
  6. 各種帶蓋瓷盒(同上);
  7. 各種廣口瓷罐(同上);
  8. 各種玻璃瓶和玻璃材料(可能來自中東);
  9. 各種佛教飾件(可能來自印度);
  10. 各種錫質刀具、棱錐等(可能來自馬來群島);
  11. 一對金匕首(可能來自中東);
  12. 各種穆斯林器物(密封的、器形等);
  13. 大量未加工的青金石(可能來自阿富汗);
  14. 大量紅寶石、藍寶石、珊瑚珠、紅石等(可能來自印度);
  15. 各種青銅器(可能來自中國);
  16. 象牙、象牙製品等;
  17. 其他物品等等。

(詳見《井裡汶海底十世紀沉船打撈紀實》,《故宮博物院院刊》,2007年第6期。)

      井裡汶沉船龍骨長24米,船身長30米,寬112米,是黑石號沉船的兩杯有餘。造船專家根據尺寸數據及船身配有兩個狹長的帆推測,井裡汶或許是一艘穿梭於印尼島嶼之間的接駁船,換句話說,是在海上集散貨物的移動平台。


“戊辰徐記燒”紀年銘文

      關於沉船年代,出水文物提供了相關的信息。雖然這艘沉船精確的沉船時間目前尚不清楚,不過大量的越窯青瓷器中有一件刻花蓮瓣碗,足底刻“戊辰徐記造”,結合沉船出水的大量“乾亨通寶”錢,此“戊辰”干支紀年對應的應是公元968年。這艘沉船不會早於10世紀60年代,大體應是10世紀後半相當於五代十國南漢時期的船。為北宋早期歷史、文化及對外交往等方面提供了重要的資料,彌補了此前發現的缺失。

對於這艘沉船,大家最關心的應是那數十萬件瓷器,大量中國外銷瓷器的發現,不僅描繪了一幅10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上的壯闊景象,結合9世紀黑石號沉船的考古發現,我們更可知中國瓷器早在晚唐、五代至北宋初期已經有廣闊的海外市場。


井裡汶出水越窯瓷器 引自秦大樹:《拾遺南海 補闕中土——談井裡汶沉船的出水瓷器》

      在黑石號出水數量眾多的瓷器中,越窯青瓷佔有絕對的核心地位,這與黑石號沉船出水瓷器以長沙窯為主的情況大不相同。秦大樹教授曾在文章中指出,從目前發現的幾艘9~10世紀的沉船出水器物看,長沙窯瓷器的大量外銷時期主要在9世紀,10世紀時迅速退出外銷舞台,而越窯青瓷則成為當時最重要的外銷產品。儘管二者輸出的時間大體相同,但有一個主角嬗變的過程。


沉船出水越窯青釉八棱執壺


沉船出水越窯青釉酒榼

      積澱了千年的越窯青瓷,從晚唐起進入了輝煌時期。從法門寺地宮、吳越國錢氏墓葬、元德李皇后陵,到近年發現的遼代貴妃墓、公主墓等,我們可以看到越窯青瓷的至精至美,正所謂“九秋風露越窯開,奪得千峰翠色來”,今夏在故宮舉辦的“秘色重光—秘色瓷的考古大發現與再進宮”展覽提供了一個契機,讓觀眾一飽眼福。


故宮博物院 “秘色重光”展覽

數量方面,我們從文獻中動不動就能看到吳越國進行瓷器的事例,僅北宋太祖、太宗兩朝就進“金銀飾陶器一十四萬事”,而這些還都是甄選的越窯瓷器。窯址方面,上林湖地區的青瓷生產在晚唐以後規模日漸擴大,不僅窯場數量日益增多,而且產品種類豐富,後司嶴秘色瓷窯址更評委2017年的“十大考古新發現” 。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再去考察井裡汶沉船出水的大量精美越窯青瓷,就不會感到過度的意外。比黑石號年代稍早的印坦沉船,出水了49萬多件片器物,其中中國瓷器佔了75%,而絕大部分也是越窯青瓷。由此可見,10世紀的確是以越窯青瓷為代表的中國古代外銷瓷的高峰。


沉船出水越窯青瓷與窯址出土物 引自沈岳明:《越窯的發展及井裡汶沉船的越窯瓷器》

      在井裡汶出水的數量眾多越窯瓷器中,除了常見的碗、盤類器物外,還有一些特殊的器物。如幾件劃花龍紋的大盤,與元德李皇后陵發現的同類器幾乎完全相同。而沉船出水的牙盤與李皇后陵出土的也十分相似。此外,沉船中還出水了一些普通遺址中比較少見的羯形酒船和龜榼等器物。再加上,被確定為供禦的定窯瓷器,器物的種類上具有較高的等級。有學者指出,10世紀後半葉的越窯外銷瓷器中,經常是選擇質量最好的、最高檔的。此外,越州的瓷窯務既大量生產外貿瓷器, 也承接為宮廷的燒製瓷器。 (詳見:秦大樹:《拾遺南海 補闕中土——談井裡汶出水瓷器》,《故宮博物院院刊》,2007年第6期。)

      井裡汶沉船除了大量的越窯青瓷,還有安徽繁昌窯、河南中西部地區窯場和定窯等的白瓷產品及其它少數窯口的器物。豐富了我們對於早期外銷瓷產品種類方面的認識。


沉船出水白瓷

      除了瓷器,井裡汶沉船還出水了不少有意思的器物,如玻璃器、銅鏡、錫杖、三鑽柞等。關於玻璃器和銅鏡,齊東方教授曾寫過專文進行探討。文章指出,沉船發現的大量玻璃器皿,造型竟然與內蒙古遼陳國公主墓、河北定州宋代靜志寺塔基地宮、安徽無為縣北宋塔基、浙江瑞安縣北宋慧光塔基出土的器物如出一轍,這與以往認為這些外國玻璃可能來自海路的觀點不謀而合。


沉船出水玻璃器與國內考古發現 引自齊東方:《玻璃料與八卦鏡——井裡汶沉船文物札記》



沉船出水金器與錢幣


沉船出水刻阿拉伯銘文的珠子

      關於沉船出水銅鏡,如葡萄鏡、團花鏡、雙鸞銜綬鏡,特別是一枚帶銘文的八卦鏡,它們流行的時間應早於沉船的年代,那麼又為何會在其中呢?第一, 五代時期仍然生產中晚唐的鏡類, 這是目前中國考古發現尚不能完全證明的問題,沉船出水銅鏡帶來了新的啟示。第二,這些屬於過時不再製作的銅鏡,由於較為精良,還在市面上流通。第三,是作為特殊的器物而使用。關於特殊器用,文章指出,沉船中的八卦鏡,與以上列舉的銅鏡屬於同類,不是通常照人之用,似乎可以推測是作法事之用的道教鏡。廣泛用在預示凶吉、避邪免災等活動中。那麼問題來了,這種專門進行道家法事活動或用於葬儀之中的鏡為什麼會輸出呢?是宗教的外傳,還是船員的用物?


沉船出水銅鏡與國內考古發現  引自齊東方:《玻璃料與八卦鏡——井裡汶沉船文物札記》

      除了大量中國器物,沉船還發現了不少典型外域器物。相較於這艘沉船傳遞的豐富的歷史、文化等方面信息,我們目前所知仍舊太少,大量的謎題等著各方專家去揭開。在這裡,我們盼望打撈上來的眾多器物早日整理完畢,發表詳實的報告。再次重複前面提到的《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公約》精神,這批文物最好的命運應是為科研工作所用,並陳列於博物館之中,發揮它們最大的價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