紐約亞洲藝術週開鑼在即,綜觀各大拍賣行本季專場,雖然拍品整體份量明顯不及往時,但不代表沒有值得關注的古美術。
以邦瀚斯的「印度、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」專場為例,全場拍品僅26件,其中更只有兩尊佛像的估價超過US$10萬。
此兩尊領銜佛教造像,分別為立姿罕見的西藏11世紀釋迦牟尼,與源出傳奇收藏家彭楷棟(又名新田楝一)的明朝大威德金剛像,低估價分別為US$80萬(HK$620萬;NT$2,200萬)以及US$60萬(HK$470萬;NT$1,640萬)。
Lot 1204|西藏 11/12世紀 銅鎏金釋迦牟尼像
高度:81.5cm
來源:
- 歐洲私人收藏,1997年購於倫敦
- 美國私人收藏
估價:US$800,000 - 1,200,000
我們今日看到的古董釋迦牟尼像,一般多作坐姿,右手觸地施降魔印,左手橫放腰前施禪定印或持缽。此雖為典型佛祖造型,惟其實大概於12世紀以降才開始流行。
至於更遠古的喜馬拉雅藝術世界裡頭,尤其是印度北部一帶,釋迦像會如是次拍賣的這尊一樣,採用立姿,右手施免眾生恐懼的無畏印,左手抓著衣袍一角。其中一個最著名的例子,為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(The Met)的印度笈多王朝6/7世紀釋迦立像。
事實上,如此一尊「典型」之前的釋迦像,揉合了不同地域、時期的藝術風格。
左為典型坐姿佛陀,右為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印度笈多王朝6/7世紀釋迦立像
左圖為是次拍賣的佛像,與右圖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釋迦像比較,臉型明顯呈方
首先從臉相談起。雙目、嘴唇、唇毛都承襲了印度帕拉王朝(公元8-12世紀)的造像風格。然而,工匠同時也融入了藏民長相特徵於其中,例如是較為方正、有點像我們現時說「用字臉」的臉型。
佛陀造像的頭頂,很多時都會飾以頂髻珠。頂髻珠造型多變,有時候就是單獨一顆圓珠,有時亦會如此尊一樣,頂上有小頭冠,上再承托寶珠(此尊寶珠已佚失)。如此設計,亦是受到帕拉風格所影響。
接下我們把注意力轉往衣飾。留意佛陀衣袍胸口位置,有著花卉圖案裝飾。此等花卉圖紋,乃源自印度紡織設計。
再往下至大腿位置,衣袍圓框內則飾以獅子紋飾,最初是中亞地區王子服飾設計,後為把佛教引入藏地的吐蕃王朝所採用。
衣袍胸口位置的花卉圖紋源自印度紡織設計
大腿衣袍圓框內則飾以獅子紋飾
更整體的看,對立式平衡站姿、偏向輕盈的體格描繪,乃至右臂赤裸的造型,則明顯參考了印度笈多王朝(公元4-6世紀)的造像風格。上述的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釋迦像,亦正是笈多時期的美術品。
如此一尊佛陀造像,在拍賣市場無疑並不常見,所以邦瀚斯之為定下US$80萬 - 120萬(HK$620萬 - 940萬;NT$2,200萬 - 3,300萬)的估價,於喜馬拉雅藝術專場領銜。
不過從高清圖片可見,佛像整體狀況不算很良好,相信將對成交價有所影響。
Lot 1207|明 15世紀中葉 銅鎏金大威德金剛像
高度:49cm
來源(The Value整理):
- 彭楷棟(1912-2006,又名新田棟一)收藏
- 東亞私人收藏
- 香港蘇富比,2017年10月3日,Lot 3128(HK$3,220,000成交)
估價:US$600,000 - 800,000
此尊大威德金剛像雖然是明朝上半葉的漢地出品,但亦與西藏有著深厚淵源。
由於蒙古和藏傳佛教之緊密關係,藏佛信仰在元朝時便已相當流行。其後元亡明興,明室亦選擇採取懷柔政策,藉封王、賞賜等方法籠絡和安撫藏佛各大派別,借助宗教力量穩住藏地局勢。
與此同時,不少皇帝本身亦篤信藏佛,有些更在京師大舉興建寺朝、供養高僧。是故不論宮廷御製與否,許多明朝佛像都以藏佛神祇為主題,包括大威德金剛。
藏佛信仰中,大威德金剛乃是文殊的忿怒化身,象徵這位智慧第一的菩薩以怖畏姿態攝伏一切魔障,在格魯派(藏佛四大派之一)的地位非同凡響。
是故,所有看似恐怖威怒的特徵在宗教層面上都有所解釋。例如前臂手上的金剛鉞刀與嘎布拉碗,表面看是斬魔除妖,再以碗盛其鮮血心臟,內裡象徵智慧與方法的結合。
至於頭上九臉,牛頭居中,象徵大威德金剛降伏死神閻魔;頭上兩水牛角,代表勝義與世俗二諦;右三臉,象徵憤怒、權勢、安靜;左三臉,代表清淨、死亡、憤怒;居中再上之臉曰「參怖」,象徵吃人夜叉;再上一臉慈悲平和,則是文殊本尊寂靜之相。
水牛臉和兩個牛角,又代表幻身與明光的教法,九面則代表佛陀的九類教法。
此尊大威德金剛像的底座已在歷史中佚失。不過一般而言,十六條腿會壓踏底座上的閻王十六面鐵城,象徵十六空相。右八腿屈,壓八天王,象徵八成就;左八腿伸,壓八女明王,表示八自在清淨。
喜歡佛教藝術的朋友都知道,古代造像手上法器如能保存下來,那是非常難得。粗略一數,此尊三十四臂之中,大概三份之一仍持有原裝法器,已經相當不錯。
彭楷棟送贈大量珍藏予台北故宮
此尊大威德金剛來源顯赫,乃彭楷棟(1912-2006)舊藏。有「萬罍之王」之稱的商朝青銅重器皿方罍,器身也曾經是這位傳奇佛像收藏家的雅蓄。
此君生於日殖時期台灣,曾任電影《望春風》主角,後來於東京定居經商,迎娶日籍妻子並取名新田棟一。他在日本的生意非常成功,一度在當地納稅人排行榜中名列第十三位富豪。憑藉堅厚財力,新田棟一躋身一流藏家地位。
他曾將大量藏品捐贈台北故宮、東京國立博物館和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。台北故宮更三次特別為之舉辦專展,其中以1987年的「金銅佛造像特展」影響最為深遠。
2017年,大威德金剛在香港蘇富比亮相,連同木製底座一起拍賣,估價HK$260萬 - 360萬,連佣HK$322萬易手。
該木製底座並非原裝,亦不包括在是次拍賣之中。大威德金剛像估價為US$60萬 - 80萬(HK$470萬 - 620萬;NT$1,640萬 - 2,180萬)。
2017年拍賣時,大威德金剛像配有木製底座,惟並非原裝
同場其他重點拍品
Lot 1214|泰國 大城時期 16世紀 銅鎏金佛陀像
高度:87cm
來源:
- 阿姆斯特丹佳士得,2000年10月31日,Lot 117
- 法國私人收藏
估價:US$60,000 - 80,000
Lot 1212|爪哇 印度尼西亞 10/11世紀 安山岩象神像
高度:68cm
來源:
- 巴黎Fraysse et Associés,2007年9月26日,Lot 51
- 巴黎Robert Schrimpf舊藏
估價:US$50,000 - 70,000
Lot 1205|西藏 16世紀 阿秘特尊者唐卡及東方持國天王唐卡
尺幅:47 x 27.3cm;46.4 x 27cm
來源(The Value整理):
- 佛羅里達私人收藏,購於1965年尼泊爾
- 紐約蘇富比,2018年3月24日,Lot 1648(US$30,000成交)
估價:US$30,000 - 50,000
Lot 1201|西藏 17世紀初至中葉 銅鎏金一世班禪喇嘛羅桑確吉堅贊像
高度:12.1cm
來源:
- Douglas Bergeron,1977年
- 美國東岸收藏
估價:US$25,000 - 35,000
拍賣詳情
拍賣行:紐約邦瀚斯
專場:印度、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
拍品數目:26
拍賣時間:2021/9/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