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德秋拍迎來華麗揭幕夜。繼近現代書畫的傅抱石《大滌草堂圖》以RMB 1.38億易手後，古書畫之朱敦儒《暌索帖》亦順利衝破億元大關，以RMB 1.5億（NT$6.5億）成交，有機會成為本季北京拍賣的最高價王者。
全場25件拍品，15件售出，成交率60%，包括金農《花果冊》在內的數件高價藝術品流拍，部份拍品亦僅以低估價落槌，相信並非行方最為滿意的成績。
此古書畫夜拍成交額為RMB 3.72億，若果加上同晚舉槌的近現代書畫夜拍，則一夜斬獲RMB 10.6億（NT$46億）。
Lot 279｜朱敦儒（1081-1159）《暌索帖》水墨紙本 冊片（本場成交冠軍）
尺幅：34.5 × 46.2 cm
鑑藏印：張珩私印、吳興張氏圖書之記、譚·敬、譚氏區齋書畫之章、徐安、張文魁、張氏涵廬珍藏、五常鑑賞
釋文：敦儒再拜：
益謙提宮郎中親友。暌索歲月如此，彼此患難之餘，徒勤懷想。夏暑方盛，伏惟尊履，萬□。敦儒比蒙誤恩，今已到官。力小任重，增以愧懼。才到，塵勞紛集，應接不暇，神疲力勚，如沉浮波浪中，不知身之為誰也。撥冗作啟，不展萬一。 □曉須一到三衢，款晤有期，唯冀盡珍重理，不宣。敦儒再拜上。
益謙提宮郎中親友坐下。十四日。
估價待詢
落槌價：RMB 131,000,000
成交價：RMB 150,650,000
朱敦儒為南北宋之交的一位詞人，在北宋時期做過官。他早年詞風濃艷麗巧，晚年閒居後詞風婉明清暢。宋代文豪輩出，朱敦儒或許不算是文學成就最高的大家，但無論是他的詩詞，還是書畫，也具有著典型宋代士夫風采。例如此《暌索帖》，就是很典型的宋字，堅實、墨重。
朱敦儒行草傳世墨跡共有三件，一件藏於台北故宮，一件藏於上海博物館，《暌索帖》為市場僅見的一件，民國時更曾為書畫鑑定泰斗張珩收藏。一件如此罕有、來源堅實的宋人墨跡，一登上拍場即惹來哄動。
《塵勞帖》紙本行書 31.3 × 43.1cm｜台北故宮藏
拍賣官以RMB 1.08億起拍，由於金額已經相當龐大，故各方出手相當緩慢。競投過程差不多有10分鐘，但一共只有5口出價。RMB 1.1億、1.15億、1.2億、1.3億，最終以1.31億落槌，由「8185」號牌的電話委託勝出，擊敗「9053」號牌的網絡競投，連佣RMB 1.5億成交。
朱敦儒在《暌索帖》中，表達了對好友多時不見的懷念，並詳述自己的近況，說自己蒙皇帝錯愛，已在本年盛暑時到了任所。公事加上應酬忙了幾天，昨晚已到了衢州。估計很快就能與這位叫益謙的朋友見面。
至於這位「益謙」是誰？有說是朱敦儒的外親宋貺，亦有說是北宋與他同期當官的范仲熊，至今學界尚未有定論。
朱敦儒學問博洽，擅長詩文詞賦、金石書畫。他的書法一方面師法三國時期名家鍾繇，另一方面自存風骨。史載朱敦儒是個自負的人，從他的書法也可看出來。他不拘泥於前人的法度，不管是小楷還是行草，既樸厚大度，又流露出瀟灑的風神。例如這《暌索帖》中「提」字起手一橫，又粗又長，少見於其他書法家，這是他獨特之處。
朱敦儒能篆隸，擅小楷及行草。《暌索帖》12行128字，楷行相雜偶帶草意，結字密而行距寬。字形忽大忽小，粗細對比強烈，用墨烏黑如漆，望之神采奕奕。
由於書札一般裝裱成冊，少見陽光，不沾灰塵，所以此帖仍然保存良好。不像手卷、立軸，因經常打開而磨損。
更難得的是，此《暌索帖》曾得張珩遞藏。張珩出身於大富之家，祖輩世代收藏。他收藏的歷代名跡很多，在書畫鑑定方面的造詣也很深，曾兩度受聘為故宮博物院鑑定委員，被奉為書畫鑑定界泰斗。
張珩鑑藏印
Lot 290｜朱耷（1626-1705）《山水花鳥書法冊》冊頁（十七開）水墨紙本（本場成交亞軍）
創作時間：戊寅（1698年）作
尺幅：29 × 22 cm（每幅）
鈐印：八大山人（八次）、可得神仙（九次）
估價：RMB 45,000,000 - 55,000,000
落槌價：RMB 62,000,000
成交價：RMB 71,300,000
此八大山人的書畫冊競投氣氛相當熱烈，節奏明快。拍賣官以RMB 3,800萬起拍，引來現場、電話、網絡多方爭奪，最終以RMB 6,200萬落槌，連佣RMB 7,130萬成交，成為本場第二貴拍品。
八大山人，本名朱耷，在古代書畫中，一向備受推崇。他乃乃明朝宗室的後人，明滅亡後，國破家亡，鬱勃之氣，無所發洩，便剃髮為僧。也許是這樣的經歷，讓他行為、思想均異於常人，也讓他的畫作不落常套，往往禪意深幽，亦自創出獨特的「大寫意」風格，對後世影響深遠。
八大山人寫魚鳥禽獸，皆弓肩縮背，瞪目向天，有不勝天寒地凍之淒涼；寫山水雲物，則多荒村孤居，殘山剩水。形象怪異誇張而格調高逸。
這次上拍的《山水花鳥書法冊》共十七開，風格與款字看，應是八大山人極晚年之作。其中有山水五開，由董其昌上溯黃公望，而刪繁就簡，韻度清逸。其餘則寫花鳥，筆墨精煉，意態傳神。
來源方面，此冊原為曹仲英舊藏。曹仲英，師從台北故宮副院長李霖燦，學習中國藝術鑑賞，遂開始收藏書畫。 後來定居美國，成為了古董商，以「默齋」之名在海外購藏中國藝術品。他的書畫收藏涵蓋晚明至近現代的作品，共數百幅之多。
Lot 282｜倪元璐（1594-1644） 為範景文作書畫合璧卷（本場成交季軍）
創作時間：戊寅（1638年）作
尺幅：引首｜27 x 100.5 cm；引首｜28 x 64 cm；書畫｜28 x 175.5 cm；跋1｜27.7 x 34.4 cm；跋2｜30 x 165 cm
題識：
（一）古盤吟，為范質公吏部。古者制器人，奧深有神理。範泥能玉明，投塵不灰死，本期豐城光，故蟄吳橋裡。一鍬喧五龍，十里霞文紫。天壤凡英能，盡聽壚錘使。就以昆吾鉤，妙巧盛茲簋。何殊天地壚，精奇埏范子。百年晦顯緣，大略通相似。眾缺所以完，大美不得毀。左羊量楚鄉，呂管商齊壘。並審才不如，推能者生。風華足相親，遂與為雙士。配以冰玉壺，注之昌城蕋。勿使學劍華，化龍延津水。倪元璐。
（二）戊寅至日偶作。元璐。
鈐 印：倪元璐印（二次）、鴻寶父、鴻寶氏
鑑藏印：何蘭旌印、虞琴鑑賞、姚虞琴詩畫印、虞琴秘籍、虞琴審定、虞琴心賞、虞琴收藏書畫、研樸堂藏
估價：RMB 25,000,000 - 35,000,000
落槌價：RMB 25,000,000
成交價：RMB 28,750,000
倪元璐、黃道周、王鐸在明末同朝為官，同以文章意氣及書道藝術相激賞，黃道周稱之為「盟肝膽，孚意氣，砥礪廉隅，又棲止筆硯為文章。愛焉者呼為三株樹，妒焉者呼三狂人。」
崇禎末，倪元璐賦閒鄉間，聞京城危逼，他率義士三百人赴京擒王，明知如飛蛾撲火，生還無望，然出於道義而終於在城亡國破時慷慨赴死。摯友黃道周亦在浙江孤軍抗清，昂首就義。都以血肉之軀成就了他們生前身後忠烈英名。
而王覺斯則屈膝事敵，被歷史判為「二臣」而貽笑後世。然三人揚名青史的並不是他們的功業與道德取向，數百年間為人始終稱道並珍護著的卻是他們的業餘愛好 - 書法藝術。
Lot 288｜王翬（1632-1717）《惜竹愛松圖》手卷 設色紙本
創作時間：甲午（1714年）作
尺幅：24 × 234.5 cm
題識：惜竹不除當路筍，愛松留得礙人枝。嘗見趙文敏有此本，清真秀拔，不減唐賢規格，最為古雅。追用其意為之，未識於筆墨形似間能得一二否。甲午十月望前三日，劍門樵客王翬。
鈐印：王翬之印、石谷、上下千年、我思古人、耕煙散人時年八十有三、耕煙
鑑藏印：觀复齋心賞章、吳永之印、毅廠心賞、毅庵主人九一八後得品、鳳至鑑賞、鸞翔鑑賞、珍秘、張學良印、定遠齋、王新衡印、慈水王氏不爭齋珍藏書畫印、不爭齋、新衡
簽條：清王石谷惜竹愛松圖卷。定遠齋藏，夏清貽謹暑。鈐印：清貽
玉別子 內鐫：定遠齋藏。清王石谷惜竹愛松圖。
估價：RMB 20,000,000 - 30,000,000
落槌價：RMB 20,000,000
成交價：RMB 23,000,000
王翬為清初畫家，他師法古人，取各家之長，山水畫清麗工秀。曾繪《康熙南巡圖》，得到康熙帝的褒獎，被視為畫之正宗。
此《惜竹愛松圖》整作構圖舒朗而飽滿，用筆潤澤醇熟，敷色明淨淡雅。卷首始於層疊而平緩的山石，隨後以濃淡不均的筆觸繪製出錯落有致的翠竹。中段松竹掩映下有一茅草亭，亭中士子曲膝而坐，後面是一片平靜開闊的水面，與蜿蜒的遠山虛掩重疊，相映成趣。最後以一直一曲的柳樹作結。
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，此卷曾經曾國藩孫女婿、著名收藏家吳永（1865-1936）收藏。卷前仍保留了鈐蓋其鑑藏印的籤條。
卷末左下角有「毅庵主人九一八後得品」（白文方印）印章，可知此作當於1931年「九一八」事件之後成為張學良（1901-2001）定遠齋的珍藏。張學良是否直接從吳永處獲得，我們今天已難確知。
張學良印鑑的右側，是收藏家王新衡（1908-1987）的兩方鑑藏章，卷首亦有王氏印鑑「不爭齋」（朱文方印）與「新衡」（朱文方印）兩枚。王新衡與張學良為摰友，二人皆愛好書畫收藏，這件《惜竹愛松圖》或由張學良處直接入藏王新衡的不爭齋。
左起王新衡、張群、張大千、張學良
Lot 293｜金農（1687-1763）《花果冊》冊頁（十二開）水墨紙本
創作時間：乙亥（1755年）作
尺幅：24 × 30 cm（每幅）
鈐印：金氏壽門書畫、金吉金印（三次）、壽‧門（二次）、農（二次）、冬心先生、壽、金吉金印（二次）、古泉
簽條：
冬心先生花果冊。丙戌（1946年）夏日，鄉後學唐云題。 鈐印：唐云審定
冬心花果十二葉。 鈐印：徐公
鑑藏印：高邕之、丁輔之曾觀、蔣祖詒、谷孫鑑藏、張珩私印、吳興張氏韞輝齋曾藏、大石居士、杭郡唐云鑑定真跡、唐云、徐平羽（二次） 、青箱書屋（二次）、青箱書屋、靜風堂（三次）、平羽鑑賞（四次）、靜風堂（三次）、王氏元健（二次）、長隨行篋（二次）、王氏元健、平羽鑑賞、曾在高郵王元健處
估價：RMB 39,000,000 - 49,000,000
流拍
金農，康雍乾三朝老民，終身布衣，他博學多才，名列「揚州八怪」之首。
所謂「揚州八怪」，是指清朝時活躍於揚州地區的一群畫家，亦稱「揚州畫派」。他們雖然出身貧寒，命運多舛，但個性孤高，堅持筆耕，衝破藩籬，大膽創新，作品對社會現況、官場陋政時有針砭。
此《花果冊》在構圖、筆墨等方面均體現出金農繪畫藝術的獨特之處。
構圖方面，多做折枝花果，有的自畫面之外斜插而出，有的則似西方傳統靜物畫，放置於畫面中央。兩種構圖的背景均空無一物，突出了所寫物象。
金農自創「漆書」，筆如扁平刷子，多以濃墨書寫，行筆只折不轉，兼有楷、隸體勢。此冊書法一改拙重之態，筆觸光滑，結體秀痩，謀篇佈局則齊整緊密，酷似印刷之狀，與畫面的疏簡形成鮮明對比，疏密有致。
筆墨方面，此冊用筆簡拙鬆動，用墨則僅以濃淡乾濕不同的純色水墨繪製。傳統書法用墨貴濃不貴淡，金農在此冊中卻反其道而行，不僅繪畫中慎用濃墨，為了配合繪畫，題畫書法也以淡墨書寫，營造出秀潤高雅之感。
以俗入雅，雅俗共賞是清代中期揚州地區繪畫藝術的一大特色。
畫家以生活中常見的花果配以妙趣橫生的題句，傳達出平易近人的天真之趣。如春筍一開，題詩：「夜打春雷第一聲，滿山新筍玉棱棱。買來配煮花豬肉，不問廚娘問老僧。」文字平白淺顯而詼諧幽默，令人捧腹一笑。
此《花果冊》流傳有序，曾經高邕、丁輔之、蔣祖詒、張珩、唐云、徐平羽等人收藏，封面題簽也是由唐云這位精鑑賞、擅書畫的名家所題寫。
Lot 291｜鄭燮（1693-1765）《竹石圖》立軸 水墨紙本
創作時間：乾隆甲申（1764年）作
尺幅：194.5 × 100 cm
題識：兩枝老幹無多葉，讓爾新篁正展翎。鐵骨霜皮終有用，他時留取造柯亭。板橋鄭燮寫。乾隆甲申。
鈐印：鄭燮之印、七品官耳、谷口、歌吹古揚州
估價：RMB 28,000,000-38,000,000
流拍
此《竹石圖》同樣出自「揚州八怪」之手。屬「揚州八怪」之一的鄭燮，其實就是乾隆親封「書畫史」鄭板橋，「板橋」是他的名號。這位學富五車的書畫家，最擅長畫竹。
此乃鄭燮晚年之作，寫於乾隆甲申年，當時他已年屆72歲高齡。尺幅巨大，近2米高，落墨不多而氣力充沛。前下方新篁叢生，嫩枝斜出，翠葉翻飛。後有石崖偉岸，與新竹一起撐滿了畫幅中下部。左方老幹兩枝，沖霄直上，躍出畫面，枝葉凋零，稀疏地在微風中飄動。
鄭燮畫竹極多，構圖難免雷同，但卻能以詩題彌補這缺憾。「兩枝老幹無多葉，讓爾新篁正展翎。鐵骨霜皮終有用，他時留取造柯亭。」說的是新老交替的自然現象，老的終要讓位於新的一代，但誰說老而無用呢？它仍能以他的勁枝巨幹，建屋作亭。有別於傳統文人對竹的詠嘆，詩出新意。
拍賣總結
拍賣行：中國嘉德
專場：大觀 - 中國書畫珍品之夜 ‧ 古代
拍賣日期：2020/12/1-2
拍品數目：25
成交：15
未成交：10
成交率：60%
總成交額：RMB 372,945,0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