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董收藏很多時是一個向上追溯的學習過程。以瓷器為例,一開始最易為明清御窯的繽紛萬彩吸引,然後逐步欣賞高古宋瓷的單色之美。
佛教藝術也一樣,歷經明清鎏金造像的華貴洗禮後,又會為宋元時期木佛的古樸脫俗所驚艷。全球拍賣重鎮當中,高古佛傳統上在紐約最受歡迎,然近年在香港的高價成交日多,大有後起趕上之勢。
本季中國嘉德香港秋拍,就帶來一尊加彩木雕觀音,來自一千年前的遼代,狀況保存良好,歷經西方著名藏家遞藏,在今日(7號)下午以HK$1,676萬(NT$6,870萬)易主。
Lot 233|遼 加彩木雕觀世音菩薩坐像(成交冠軍)
高度:105 cm
來源:
- Arthur M. Sackler(1913-1987)舊藏
- 紐約佳士得,1994年12月1日,拍賣編號169
- Ann & Gordon Getty珍藏
估價:HK$10,000,000 - 15,000,000
落槌價:HK$14,200,000
成交價:HK$16,764,000
本尊觀音初為Arthur M. Sackler雅蓄。這位美國人是精神科醫師,因醫療藥物宣傳生意而致富,收藏過許多古董重器。1980年代,他捐出US$400萬及近千藏品,在華盛頓成立同名博物館。
拍賣場上,我們經常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來源一欄。舉如一件「明初 鈞窯天青釉花盆」,於2018年在北京嘉德舉槌,以RMB 4,887萬刷新鈞窯拍賣紀錄。
1994年,觀音像在紐約佳士得易手,接著成為Ann & Gordon Getty珍藏。Getty家族石油生意一度稱霸美國經濟,讓父子輩都攀上美國首富之位,博物館Getty Museum與圖像公司Getty Images亦為此同一血脈所創立。
去年,紐約佳士得為這對夫妻舉辦10場專拍,斬獲逾US$1.5億。
Arthur M. Sackler收藏的古玩種類繁多
張叢輝為「535」號牌客戶請得遼代觀音
事隔多年,觀音像再度釋出市場,今回換成中國嘉德香港的拍賣場。拍賣官以HK$880萬起拍,爭奪戰隨即在電話席間爆發,於13口叫價後以HK$1,420萬落槌,由張叢輝(John Chong,瓷器工藝品部業務經理)為「535」號牌客戶請得。
遼國是契丹人建立的皇朝,由十世紀建立直到被金人所滅,國祚約210年之久。契丹傳統為薩滿與自然崇拜,惟隨著國力上升和版圖擴充,他們一方面承襲唐代佛教遺緒,一方面又受到信奉佛教的徙置漢民影響,宮廷和民間都變得十分崇佛。
在遼帝與貴族支持下,寺廟不但在全國遍地開花,更因各方佈施財物與土地而富甲一方。僧尼社會地位崇高,且擁有諸多特權。沙門更可以擔任朝廷重要官員,參預政治。
本尊木雕觀音,正是在如此背景下誕生問世。
本尊菩薩頭頂卷草雲如意寶冠,有一化佛置於冠中,兩側點綴數層錯落有致之卷草紋,頭頂梳理齊整高聳髮髻,富有時代氣息。環髮髻一周有紋樣冠飾,腦後遍刻細密髮絲,雕工精緻。寶冠上飾有珠帶,左右對稱延伸,精美絕倫。
此「化佛」是一尊小小的阿彌陀佛,來源多有說法。其中一個故事中,觀音本為凡人,皈依佛門後受業於阿彌陀佛,最終大覺大悟。觀音於是頂上置佛龕,龕中供奉阿彌陀佛,以報師恩。
冠兩側連接寶繒,在肩頭綁有明顯花結,分數縷披肩,具有遼代佛像特徵。菩薩面頰飽滿,細眉秀目,寬額豐頤,唇角微抿,神態祥和自若。額上凹刻有圓形白毫,中間寶珠缺失,雙耳或曾佩有環璫,頸部有數道蠶節紋。
菩薩配戴項圈、瓔珞、臂釧、腕釧,胸飾精美,絡腋華麗。裙帶在胸前打結後自然下垂。腰間飾有腰帶,打結垂於胯部兩側。肩披帔帛,衣袖上端蓬鬆,從肘部向後急劇外翻呈立體狀,飄帶順身而下,一縷自左肩向右腰處飄去,虛實相映,富韻律感。
下著裙裳,褶紋流暢,裙襬覆於寶座若台布,衣紋隨體起伏,線條為粗陰刻線,雕工飄逸而富韻味。絡掖、長裙、帔帛的組合,多層上裝與長裙組合,內著窄袖短襦,套束腰半臂衫,再覆雲肩,普遍流行於宋遼金時期。
上身外披鎧甲,再覆雲肩,為遼代特有服裝,或與當時密教流行與尚武之風盛行有關。儘管年代久遠,表面有施金留存,多處可見紅、藍、黑色之殘彩,施彩敷色。富麗穿戴及高貴姿態在提醒觀者信眾,菩薩成道前原為王子的貴重出身。
菩薩坐姿為結跏趺坐,亦稱金剛坐,是以左右兩腳的腳背置於左右兩股上,足心朝天。相傳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進入禪思,修悟證道,使用的就是這種坐姿。
右手施與願印,張開的手掌向外,手指朝下,表示同情心和願望;左手施說法印,手指向上,掌心向外,拇指與中指相撚,其餘各指自然舒散。
遼代佛教造像通常面相豐圓結實,彎眉細目,眉間白毫碩大,身形則兩肩寬厚,莊嚴挺拔,極具體積感,上半身偏長,給人以凜凜堂堂、偉岸端莊之感,且殘留著唐造像濃厚的遺風。
要是大家身處香港,又對高古佛像情有獨鍾,筆者推薦各位到大埔的慈山寺佛教藝術博物館參觀,裡頭有許多珍罕造像,藏品不輸公共博物館水平。
慈山寺創辦人李嘉誠,攝於寺內的佛教藝術博物館。他正在欣賞的為遼代觀音菩薩坐像(於2018年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投得)
Lot 205|清雍正 鬥彩雞缸杯 「大清雍正年製」款(成交亞軍)
直徑:8 cm
來源:
- 香港佳士得,2002年4月29日,拍品編號562
- 香港蘇富比,2005年5月2日,拍品編號608
估價:HK$7,000,000 - 9,000,000
落槌價:HK$7,800,000
成交價:HK$9,276,000
2014年,成化鬥彩雞缸杯在香港蘇富比拍賣,由上海名藏家劉益謙以HK$2.81億天價投得,一度刷新全球瓷器拍賣紀錄。經此一役,無人不識「雞缸杯」大名。
早在明代本朝,《神宗實錄》便記載曰:「神宗(即萬曆帝)時尚食,御前有成化彩雞缸杯一雙,值錢十萬」,指出雞缸杯當時已價值連城。
清帝品味儒雅,篤學好古,在藝術上大方追效前朝的藝術餘暉,其中一樣仿燒的便是雞缸杯。除了如本品般的雍正朝鬥彩版本以外,還有乾隆繼位後創燒的粉彩乃至玉器版本,可見他們父子倆對之何其鍾情。
明成化 鬥彩雞缸盃 「大明成化年製」款|2014年,香港蘇富比,HK$2.81億成交
是次舉槌的雍正版本雞缸盃
子母雞圖,早在宋朝之時已經興起,台北故宮就藏有一軸宋人所繪的《子母雞圖》。然而把「公雞偕母雞,率幼雛園中覓食」這個畫面作為瓷器紋飾,則是始於明代成化一朝。
本雍正朝雞缸杯,畫面佈局與成化原型一致,均繪雄雞、母雞、和雛雞兩組,但姿態和雛雞數量有所變化,線條勾勒和顏色填塗亦更加精細。
杯身一面繪雄雞傲立,母雞回首,四隻雛雞分散在草地上嬉戲;一面繪雄雞啄食,母雞與背上雛雞戲耍,四周另有四隻雛雞圍繞覓食,其中二者正在搶食,刻劃形象生動,富生活情趣。
Lot 220|清雍正 青花菊瓣花卉紋花澆 「大清雍正年製」款(成交季軍)
高度:26.7 cm
來源:美國私人收藏
估價:HK$3,800,000 - 5,800,000
落槌價:HK$4,000,000
成交價:HK$4,800,000
花澆口部形如鳳首,長頸中部凸起一周,豐肩直腹,上下皆模印菊瓣紋一周,腹下部漸收至圈足。通體以青花飾卷草紋、纏枝蓮紋、菊瓣紋、折枝花等,紋樣帶歐洲巴洛克風格,足內青花書「大清雍正年製」六字三行篆書款。
明代永宣青花譽滿天下,藍頭發色是一大主因。兩朝使用西亞入口顏料「蘇麻離青」,燒成的青花發色絢麗鮮艷,常見暈散現象。由於顏料含鐵量高,常自然形成不均勻的黑藍結晶斑點,深凹胎骨,與艷麗的藍色相互映襯,更增藝術魅力。
基於「蘇麻離青」這個特點,永宣青花雖然少有描繪人物,但渲染花鳥、海水、園景卻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,如同在宣紙作畫留下筆觸墨痕,極富風韻。本花澆青花發色濃豔,點染深淺層次豐富,顯然便是仿效永宣美學,
雍正時期,此類花澆見有曲柄、無柄兩種,此件屬後者一類。
有關花澆之造型淵源,現存幾種觀點。有意見認為,它是上承唐代鳳首瓶、花澆等器物。此外,亦有學者指是受中東金屬器影響,可前溯至明初永樂時期。
青花以外,此類花澆亦有青釉、窯變釉、白釉、茶葉末釉等版本,可見相當得到雍正帝歡心。
同場其他精選成交
Lot 232|純金鏤雕九龍紋帶鉤
長度:9 cm
重量:400 g
來源:
- 紐約Patricia Bauman 和 John Landrum Bryant舊藏
- 亞洲重要私人收藏
估價:HK$3,000,000 - 4,000,000
落槌價:HK$3,300,000
成交價:HK$3,960,000
Lot 234|清乾隆 壽山石三陽開泰鈕「惠迪吉」御璽
高度:7 cm
來源:日本私人收藏
估價:HK$2,000,000 - 2,500,000
落槌價:HK$2,800,000
成交價:HK$3,360,000
Lot 227|清雍正 祭紅釉玉壺春瓶「大清雍正年製」款
高度:24 cm
來源:香港私人收藏,於2007年購入,保存至今
估價:HK$2,000,000 - 2,500,000
落槌價:HK$2,600,000
成交價:HK$3,120,000
Lot 207|清乾隆 仿哥釉雙獸耳大尊「大清乾隆年製」款
高度:54 cm
估價:HK$1,200,000 - 1,800,000
落槌價:HK$2,000,000
成交價:HK$2,400,000
拍賣總結
拍賣行:中國嘉德香港
專場:映水藏山-宮廷藝術與尚古美學
拍賣日期:2023/10/7
拍品數目: 43
成交:28
未成交:15
成交率:65%
成交總額:HK$56,172,0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