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的中國古玩拍賣，焦點經常落在天價成交的瓷器、佛像、玉器身上。其實論製作之困難、技術之複雜、成本之高昂、矜貴之程度，漆器非但絲毫不輸，有時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今個巴黎拍賣周，我們借佳士得一件精緻相當的明代宣德御用漆器，用五分鐘說說這門歷史悠久的工藝。
明宣德 剔紅纏枝牡丹四季花卉紋蓋盒 ｜€80,000 - 120,000
新石器時代 河姆渡文化 木胎朱漆碗｜浙江省博物館
中國漆器製作，最早可追溯至新石器時代。浙江省博物館藏有一件「木胎朱漆碗」，於1970年代在餘姚市的河姆渡遺址出土，斷代距今6,000 - 7,000年的河姆渡文化，證明先民開始掌握製漆技術。此碗名列中國禁止出境展覽文物的清單之上，珍貴程度可想而知。
漆器之記載，最先見於春秋戰國時期的著作。《莊子》有曰「桂可食，故伐之。漆有用，故割之」，說明割漆是當時一種普遍的勞動工作。事實上，莊子本人就當過「漆園吏」。據考究，漆園是古代負責種植漆樹、生産生漆、管理相關資源的部門，而莊子就曾在此當官，進一步佐證漆器需求相當龐大。
從古代文獻之中，我們亦可得悉製作漆器成本極其高昂。西漢《鹽鐵論》以「故一杯棬用百人之力，一屏風就萬人之功」，批評漆器生產花費了巨大社會成本。
以今次上拍的明宣德 剔紅纏枝牡丹四季花卉紋蓋盒為例，製作流程是先在木胎上髹塗黃漆，達到一定厚度，再改塗數道紅漆，方能開始雕刻。每道漆須晾少則半天，多則兩天，至半乾，才可以髹下一層。雕刻時，刻刀到達黃漆層即行停止，方能呈現黃地紅花之效果。如此精美的漆盤，製作時間隨時是以月計算。
文章上面提到，早在春秋戰國時代，政府已經設有專責種植漆樹、生産生漆的「漆園」。時至明代，宮廷為滿足漆器需求，更專門設立製作御用漆器的官辦機構 - 宮廷內官監下設「油漆作」，御用監所屬「漆作」都承做漆工活計，專門負責圍屏、擺設、造辦填漆、雕漆等漆器。內府供用庫還特設「丁字庫」，常儲生漆、桐油等物。
由於漆器手工業的發展，明代用漆之多前所未有，生漆需求量劇增，故官府和民間都很重視漆林經營。原先盛產漆的長江中上遊各省，漆產量大增，長江下遊的南京也新建漆園，種植漆樹千萬株，以供需求。
明代漆器製作，在宋、元兩朝的發展基礎上突飛猛進。今次拍賣的宣德漆盒，蓋面三朵盛開的牡丹呈三角形構圖，其間以花蕾點綴，佈局均衡，花瓣、葉片翻轉自然，漆層肥厚，漆質堅實，漆色暗沉，雕刻圓熟。漆盒側壁上下則裝飾菊花、牡丹、石榴花等四季花卉，兩兩成組，仰覆相間。
北京故宮研究員指出，這些是明初宮廷御用雕漆器的顯著特點，盒內及外底的斷紋分佈均勻自然，若非經歷了500年以上的歲月變遷，很難形成。至於最重要的蓋面牡丹漆層，絲毫不見翹裂，更可見此盒工藝之上乘。
這件漆盒的「大明宣德年製」六字款，則標誌著漆器年款在歷史上的一次大改變。元代以來，漆器年款都是針刻小字，直到明代永樂年間亦是如此。宣德漆器則以刀刻填金大字開創新例，自後至有清一代，御用漆器年款都循此規。
左為永樂剔紅年款，右為今次上拍漆器的宣德年款
欣賞剔紅漆器工藝，我們可以從古人的品味學習。明朝洪武年間成書的《格古要論》如此說：「剔紅器無新舊，但看朱厚色鮮紅而堅重者為好。剔劍環、香草者尤佳。若黃地子剔山水人物及花木飛走者，雖用工細巧，容易脫起。」觀乎此宣德漆盒，恰與明人審美標準相符。
明宣德 剔紅纏枝牡丹四季花卉紋蓋盒 「大明宣德年製」六字楷書刻款
拍品編號：62
尺寸：22cm（直徑），8.2cm（高度）
來源：
- 重要私人舊藏
- 德國納高拍賣公司，2011年5月6日，拍品22號
估價：€80,000 - 120,0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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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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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賣詳情
拍賣行：巴黎佳士得
地址：9 Avenue Matignon, 75008 Paris
專場：亞洲藝術
預展時間：2019/12/9-11｜10am - 6pm
拍賣時間：
2019/12/12｜10:30am（拍品 1-94）
2019/12/12｜2:30pm（拍品 95-238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