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不少人都會認為，所謂藝術創作，就是單純從美學出發，撇除實用性的考慮去進行創作。

不過，對於François-Xavier Lalanne，以及妻子Claude而言，創造出能夠日常使用的設計家具，才是這對藝術家夫婦所追求的。兩人創作的綿羊座椅、葉片餐桌，大家在逛拍賣預展的時候，或許都曾經見過。

紐約蘇富比早前舉行的「Important Design」設計藝術拍賣，帶來Lalanne標誌性的犀牛銅雕《大犀牛II》（暫譯：Grand Rhinocrétaire II）。

這件能夠變身成書桌的大犀牛，經過13分鐘的激烈競價後，連佣以逾US$1,642萬（HK$1.29億；NT$4.85億）易手，遠超US$300萬-500萬估價範圍，成為這位法國藝術家歷來第二貴作品。

到底Lalanne夫婦是何許人物，兩人的作品如何破格，以及近年在拍場的市況，讓我們藉此機會逐步解開。

Lot 105｜François-Xavier Lalanne（1927-2008）《大犀牛II》（暫譯：Grand Rhinocrétaire II）鍍金青銅、黃銅及皮革

創作時間：2003年
尺寸：128.9 x 262.3 x 61 cm
版數：1/8
來源：

• 巴黎，Galerie Mitterand
• 現藏家得自上述，2003年

估價：US$3,000,000 - 5,000,000
成交價：US$16,422,500
拍賣行：紐約蘇富比
專場：Important Design
拍賣日期：2025/6/12

1924年，François-Xavier Lalanne出生於法國西南部Agen，18歲移居巴黎修讀藝術，主修雕刻、素描和繪畫。

當時，他在藝術家雲集的蒙帕納斯居住，著名羅馬尼亞雕塑家Constantin Brâncuşi正是他的鄰居。亦是透過這位鄰居介紹，Lalanne得以接觸到Max Ernst、Man Ray、Duchamp等超現實藝術家。或許就是在如此環境下潛移默化，在Lalanne的創作靈感裡，播下了超現實藝術的種子。

抵達巴黎之初，Lalanne曾在羅浮宮擔任保安。這段時間，他花了不少時間仔細研究館藏的古埃及文物，當中描繪的犀牛、河馬、猴子、貓兒形象，亦成為他後來創作動物雕塑的靈感來源。

1952年，Lalanne舉辦首次畫廊展覽，並遇上未來妻子Claude。後者曾於巴黎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、巴黎國立美術學院兩大藝術名校就讀，涉足範圍包括建築、繪畫及雕塑。

兩人可謂一拍即合，自此之後一起生活，及至1967年成婚。Lalanne亦是由這段時間開始脫離繪畫，埋首雕塑創作。

François-Xavier Lalanne及妻子Claude

Lalanne夫婦的綿羊座椅，令人留下深刻印象

François-Xavier Lalanne

1964年，兩人在巴黎舉行首次聯展，名曰「Zoophites」（法語意謂像植物般生長的無脊椎動物）。當時展出的動物造型雕塑，可謂一鳴驚人。其中最矚目之作，便是一件尺寸達120 x 283 x 70 cm，跟真實犀牛一般大小的巨型銅雕《犀牛I》（暫譯：Rhinocrétaire I）。

超現實主義藝術往往透過矛盾的畫面，衝擊觀者思考。Lalanne創作的動物雕塑，亦有著相同效果。驟眼看雕塑的表面，或許平平無奇，細味了解過後，才知道Lalanne創作時的巧思。

《犀牛I》別出心裁的地方，在於軀體部分能夠打開，內裡實際上可當成書桌、小酒吧，更附有一個隱藏式夾萬，兼具藝術性和實用性。

《犀牛I》2023年在巴黎佳士得以€18,335,000成交，創下François-Xavier Lalanne作品拍賣新高

犀牛軀體部分能夠打開，內裡可當成書桌、小酒吧，並附有一個隱藏式夾萬

Lalanne形容，他希望透過創作，模糊藝術、裝飾藝術、形式，乃至功能之間的界限。他直言，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被日常使用。這種想法在當時新寫實主義、單色繪畫蔚然成風的巴黎藝壇，可謂相當破格。

犀牛對於Lalanne而言亦別具代表性，最早可追溯至他在巴黎修讀藝術期間的接觸到的古典藝術，例如是文藝復興時期德國藝術家Albrecht Dürer的1515年作品《Rhinoceros》，以及他在羅浮宮工作時接觸到的古埃及文物。

順帶一提，1964年展出的同一件《犀牛I》銅雕，2023年10月在巴黎佳士得舉槌，最終以€1,833.5萬（約HK$1.51億）成交，創下Lalanne的拍賣紀錄。

Albrecht Dürer《Rhinoceros》

「Zoophites」展覽過後，Lalanne與Claude這對組合在巴黎藝壇聲名鵲起。兩人獲得的首項私人委託，來自法國時尚巨擘Yves Saint Laurent和伴侶Pierre Bergé，為他們的住所設計了一張酒吧枱。

縱然兩人在藝術界裡頭，經常被人以「Les Lalanne」合稱。但事實上兩人罕有共同創作一件作品，丈夫Lalanne主要創作動物雕塑，妻子Claude則以葉子、樹木等自然植物雕塑為主。

不過，兩人的雕塑作品，同樣透過精湛工藝和獨特設計，將超現實主義元素與實用功能巧妙結合。順帶一提，兩人慣以造型及尺寸大小為作品命名，例如「petit」（法語，意謂小）及「grand」（法語，意謂大）。

Claude其中一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，可數外型如椰菜，卻在下方長有禽鳥雙足的《Choupatte》（法語，意謂椰菜）。

尺寸達115 x 135 x 135 cm的《巨大椰菜》（暫譯：Très grand choupatte）青銅雕塑，2023年10月在巴黎蘇富比以€497萬（約HK$4,100萬）成交，寫下Claude的拍賣紀錄。

Claude Lalanne

Claude Lalanne《巨大椰菜》，2023年巴黎蘇富比，成交價€4,972,400

放眼拍場，Lalanne夫婦的作品近年成交價出現顯著增長，價格隨著Claude於2019年逝世開始，一直穩步上揚。上文提及兩人的拍賣紀錄，俱在2023年寫下。（編按：丈夫Lalanne於2008年逝世）

到了2024年，單計丈夫Lalanne的作品，全球拍賣總成交額已達US$1億。其中，美國「美容業女王」Sydell Miller珍藏的大象餐桌《Troupeau d'Éléphants dans les Arbres》，在紐約蘇富比以US$1,160萬（約HK$9,050萬）成交。同年10月，紐約佳士得為Lalanne舉行專場拍賣，70件上拍動物雕塑，合共斬獲超過US$5,890萬。

François-Xavier Lalanne《Troupeau d'Éléphants dans les Arbres》，2024年紐約蘇富比，成交價US$11,600,000

François-Xavier Lalanne《Bar aux Autruches》，2025年巴黎蘇富比，成交價€11,112,500

鴕鳥造型酒吧桌收藏於Lalanne夫婦家中多年

截止今天，只有四件Lalanne雕塑作品以US$1,000萬以上成交，一件是創下拍賣紀錄的《犀牛I》，另一件是上述的大象桌子，餘下兩件俱於今年成交，可見Lalanne的動物雕塑持續受到藏家追捧。

今年5月，曾在Lalanne夫婦家中收藏多年的鴕鳥造型酒吧桌《Bar aux Autruches》，在巴黎蘇富比上拍，結果以逾€1,110萬（約HK$9,750萬）成交，遠超€300-400萬估價範圍。

第四件便是今回在紐約蘇富比舉槌的《大犀牛II》。縱然它並不像《犀牛I》，屬於獨一無二之作，而是Lalanne後來於2003年鑄造的八件《大犀牛II》之一。它最終仍在激烈競投下，以遠超預期的US$1,642萬（HK$1.29億；NT$4.85億）成交，一舉成為Lalanne歷來第二貴作品。

若然這股熱潮持續，相信Lalanne的拍賣紀錄不久之後將可再度刷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