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戰期間東德博物館被偷 失竊40年名畫神秘再現

1979年,一宗盜竊案震驚整個東德:一群膽大包天的賊人潛入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,偷走五幅古典油畫,當中包括哈爾斯(Frans Hals)等大師之作。當局事後審訊超過千人,卻是無功而還。事隔40年,這批名畫早前竟然神秘地回歸到統一後的德國,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


當局召開記者會,宣佈送回來的畫作是真跡


其中一幅失竊畫作 - 哈爾斯(Frans Hals)的男士肖像畫

時間回到1979年12月14日的凌晨時份,地點是德國中部古城哥達(Gotha),當時屬於東德範圍。這一夜月黑風高,下著滂沱大雨,市中心 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(Schloss Friedenstein)附近杳無人煙。一群賊人於凌晨二時許,潛入這座17世紀興建的巴洛克式宮殿,藉渠管爬入三樓,穿過窗戶,迅速偷走五幅古典油畫,再逃之夭夭。

竊案震驚整個東德,當局動員大批人手搜索調查。第一個結論是:賊人乃受人指示犯案,幕後黑手應該是一位極度狂熱的藝術收藏家。當局之所以有這個結論,原因是細想之下,選擇偷走這五幅油畫的決定其實並不尋常。

如果賊人本身就是主謀,偷畫為求脫手求財,那麼他們要不就拿最值錢的,要不就拿最容易得手的。可是這群賊人卻無視附近更值錢的藝術品,也沒有選擇潛入路線上能偷完就立即逃走的畫作。他們先在三樓的「荷蘭廳」偷走四幅油畫,再特地冒險花時間到另一展廳偷走最後一幅。明顯地,案件主腦想得到這五幅畫的原因,並不是為了「錢」或「容易得手」,或許更與個人收藏喜好有關。


弗里登施泰因宮殿建於17世紀


其中一幅失竊畫作 - 老霍爾班(Hans Holbein the Elder)的聖凱薩琳肖像

這五幅失竊油畫繪於16-17世紀,出自荷蘭黃金時代和法蘭德斯畫派,包括哈爾斯(Frans Hals)繪畫的男士肖像、老霍爾班(Hans Holbein the Elder)的聖凱薩琳肖像、相信出自揚·列文斯(Jan Lievens)之手的老人肖像、老揚‧布呂赫爾(Jan Brueghel the Elder)工作室的鄉郊風景畫、以及仿摹的范戴克(Anthony van Dyck)自畫像。東德當時估價總值約450萬馬克。

第二個結論是:應該有內鬼。原來當時已經改建成博物館的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,剛剛更換了警報系統,但還有大概三天才會正式運作。賊人剛巧在這段沒有警報的空窗期犯案,很大可能是有內應通風報訊。

當局在調查過程中,又發現了另一件相當有趣之事。原來在竊案發生前的一年,曾經三度有賊人企圖潛入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偷竊,最終都功敗垂成。最後一次是1978年10月,賊人幾乎得手,可幸清潔工及時發現報警,當場落網。


其中一幅失竊畫作 - 老揚‧布呂赫爾(Jan Brueghel the Elder)工作室的鄉郊風景畫

這六名被捕賊人悉數是東德市民,當時向警方透露,其中一幅目標畫作是老揚‧布呂赫爾工作室的鄉郊風景畫。六人翌年罪成判監,不過因為1979年是東德建國三十周年,故他們很快獲得特赦,在同年的9-11月先後獲釋。

就在他們獲釋後的短時間內 - 亦即是同年的12月,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終於失守,被賊人偷去五幅古典油畫。其中一幅,正是上述出自老揚‧布呂赫爾工作室的鄉郊風景畫。

東德事後審訊超過千人之多,可是賊人犯案手法乾淨俐落,調查人員沒有太大頭緒。當局認為該五幅畫作已經被偷運到西德而去 - 別忘記,當時正值冷戰,兩大陣營是敵對關係,要是畫作真的已經到了西德,東德要追查無疑難如登天。


其中一幅失竊畫作 - 相信出自揚·列文斯(Jan Lievens)之手的老人肖像

世界政局後來迎來驚天巨變,柏林圍牆倒下,東西德統一。在歷史洪流中,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竊案的線索更是愈來愈少,最終石沉大海,成為藝術界一大懸案。

一轉眼,時間過去30多年。直到2018年,哥達市長接到了一個電話,這塊一沉三十多年的石頭方再度浮出水面。該通電話來自一名律師,代表身份保密的客戶聯絡哥達市長,稱「弗里登施泰因宮殿」竊案的五幅畫作就在他/她/他們手上,如今願意歸還,代價自然是一大筆金錢。

自此,雙方秘密磋商談判多時,直到去年底達成協議。畫作被送到柏林國立博物館的實驗室,分析後證實為失竊真跡。當局上周舉行記者招待會,讓這批畫作亮相人前,並宣佈它們將交由專家復修。有報道指官方付了數百萬歐元作為「贖款」,才能成功取回五畫。當局否認,稱「一分錢也不會給賊人」。


實驗室證實畫作為真跡


其中一幅失竊畫作 - 仿摹的范戴克(Anthony van Dyck)自畫像

事情可說是大團圓結局,但竊案本身仍然留下大量未解謎題。關於當年竊案過程,其實歸還畫作的神秘人曾經在雙方聯絡期間有所說明,惟當局指其證詞「不現實、無法查證、難以置信」為由,拒絕交代詳情。

竊案事隔多年,即使找到當日犯案的賊人,亦很難繩之於法。不過德國警方並未放棄偵查,向當地媒體透露正循「敲詐勒索及非法處理贓物」的方向,調查兩名年屆46歲至54歲的男子。警方如此做法,似乎暗示畫作當年被偷後,起碼曾經一度轉手。

案件有進一步發展的話,我們再為大家報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