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到荼蘼 水墨中的野獸 - 彭康隆

彭康隆,就像水墨世界的野獸派。步入「惡之華」展覽,你無法像平常周末一樣,寫意輕鬆的走完整個畫廊。他筆下紅花活著有生命一樣,裡頭的野獸蠢蠢欲動,隨時要撕破顏料,來到你面前,逼你直視那躁動不安的靈魂。當你終於喘過氣來,細看片片山水時,才驚覺萬紫千紅已是開到荼蘼。


血蕈|Blood Fungi


迷幻|Trance


大霹靂|Big Bang

1905年,巴黎秋季沙龍,掛上了馬蒂斯(Henri Matisse)、德蘭(André Derain)等畫家的作品。鮮艷狂野的大膽用色,擺脫傳統的強烈風格震驚時人。藝評家難以接受,恰巧同一展廳中有一件多那太羅(Donatello,文藝復興藝術家)風格的傳統雕塑,所以寫出「多那太羅被野獸包圍著」評語諷刺之。自此,這些畫家就被稱為「野獸派」。

走進「惡之華」展覽,也讓人有這種「被野獸包圍著」之感。彭康隆來自花蓮,中國水墨出身,筆下山水卻跳出傳統,以大膽鮮艷的用色、突破傳統的佈局、狂野強烈的畫風,解放千年以來的牢牢枷鎖。水墨在這裡是技法、手段,呈現出來的藝術則別有一片天。


彭康隆


辯證法|Dialectics

聽過這麼一個小實驗,好像是日本大企業招聘時用的:互不相識的應徵者,兩人一組,隨便傾談五分鐘,問甚麼、答甚麼都可以,再寫下對方的優點。實驗重點不在觀察,也不在表達 - 剛認識的陌生人,要在短時間內列出對方長處,人類會下意識把自己最欠缺的、最渴望的,投射到對方身上。

畫家要我們看到的,是無窮無盡的慾望?還是比花海更令人撲朔迷離的紅塵?是有美麗一面同時又髒污處處的人性?令人難以理解的大千世界?還是其實如鏡子一樣,反映著煩擾我心的種種?


中陰|Bardo


化變|Transformation


爬蟲腦|Reptilian Brian


地獄變|Hell Screen

技法、構圖以外,彭康隆繪畫方式也迥異於傳統山水。傳統山水講求取景、留位、佈局,下筆前幾乎是「胸有成竹」,畫作早在腦中成形。彭康隆卻每每是下數筆、看數天,再下數筆、看數天。不到最後一刻,無人知道畫作會是如何模樣。

彭康隆似乎覺得畫布是有生命的。下筆後,他待畫布提出問題,然後嘗試去回應、去解答。繪畫於他而言,似乎成了一場問答、一場探索,永遠都有未知在裡頭。


墜落聖杯|Cups of Debauch


外星胚胎|E.T. Embryos


娑婆界|Saha World

畫中紅彩,既是繁花,又似血景,綺麗之下瀰漫著一絲歌德式恐怖。「開到荼蘼花事了,塵煙過,知多少?」據說荼蘼是花季最後盛放之花,凋謝以後人間便再無芬芳。餘下的,或許只有血蕈、器官、爬蟲、地獄、天地玄黃、墜落聖杯、外星胚胎、娑婆苦難。

又或許是塵煙過後的末路之美?


惡之華:彭康隆|展售會

地點:香港S|2蘇富比藝術空間
地址:金鐘太古廣場一期五樓
展期:2018/11/3 - 1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