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藝術歷史的長河裡，大部分時間都由男性藝術家主導。直至最近數十年，隨著女性主義抬頭，女性藝術家的地位才獲得肯定。放眼藝術市場，從女性視角出發的藝術作品，在過去十年獲得前所未見的關注，連帶拍賣成交價亦屢創新高。
時至今日，在世女性藝術家的拍賣記錄已突破一億港元。將於9月27及28日舉槌的富藝斯（Phillips）現代及當代藝術香港拍賣，就帶來藝壇上一系列備受關注的女性藝術家創作。
名單包括炙手可熱的洛伊·霍洛韋爾（Loie Hollowell）；以金屬絲織網雕塑聞名於世的魯斯·阿薩瓦（Ruth Asawa）；透過爭議性圖像批判父權與濫權的米利亞姆·卡恩（Miriam Cahn）；憑藉夢幻般的抽象畫面，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賈德·法多朱蒂米（Jadé Fadojutimi），乃至東瀛「波點女王」草間彌生、中國新生代女將李黑地，以及描繪香港城市日常闖出名堂的黎清妍。
事不宜遲，接著就讓我們步進這場由聚焦女性視角的藝術盛宴。
Lot 4｜洛伊·霍洛韋爾（Loie Hollowell）《懸掛（向下）》油彩 壓克力 麻布 裱於木板
創作時間：2016年作
尺幅：121.9 x 91.4 cm
估價：HK$4,500,000 - 6,5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
在上述一眾女將當中，霍洛韋爾的作品已不只一次突破千萬港元。這位來自美國的藝術家，常以性、生育和身體探索為創作主題，以光線、色彩與抽象幾何形式表達。
她受印度密教藝術啟迪，開展出超凡脫俗的「抽象人體景觀畫」，讓人不禁想起女性主義畫家喬治亞·歐姬芙（Georgia O'Keeffe）和朱迪·芝加哥（Judy Chicago）。
霍洛韋爾的畫作靈感直接來源於她的個人生活經歷，包括她懷孕和分娩的經歷。在每件作品中，她都將身體局部的完整尺度呈現在畫布之上，無論是頭部、胸部、腹股溝、還是整個身體。
霍洛韋爾
以今次舉槌的《懸掛（向下）》作例，霍洛韋爾以坦率直白的具象表現手法，呈現出一具倒掛向下的的身驅，承受著兩邊的男性驅體壓迫。
時間回到2016年，美國政治人物希拉妮參選總統，卻遭受媒體以帶有性別歧視的手法報道。本作正是霍洛韋爾的回應，透過鮮明色彩與對稱形式，喚起人們對女性意識及政治張力的思考，強調必須直面身邊不公平的壓迫。
此作完成後，在紐約畫廊Feuer/Mesler為霍洛韋爾舉辦的個展《母語（Mother Tongue）》亮相。這次個展標誌著她融合繪畫與雕塑元素的混合技法開端，展出的作品全部售罄。
《懸掛（向下）》充分展現了霍洛威爾將幾何抽象與身體符號獨特融合的風格，是她藝術生涯中的關鍵作品。翻查記錄，此作2019年在紐約首度上拍，最終以逾US$25萬易手，遠超US$6萬 - 8萬估價範圍。
Lot 5｜魯斯·阿薩瓦（Ruth Asawa，1926-2013）《無題 S.013（懸吊單瓣，五層連續嵌套形體）》懸吊雕塑 氧化銅線編織
創作時間：1987年作
尺寸：20 x 29 x 29 cm
估價：HK$2,200,000 - 4,2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
魯斯·阿薩瓦（Ruth Asawa）是另一位近年拍賣紀錄突破千萬港元的女性藝術家。擁有日裔美籍背景的她，以金屬線織懸吊雕塑聞名於世。
1926年，阿薩瓦生於加州一個日裔農村家庭，年幼時已展現出藝術天賦。二戰時期，由於美國與日本的敵對關係，阿薩瓦被迫送往拘留營生活。圍困在鐵絲網的創傷與苦難，最終轉化為阿薩瓦的創作語言。用於束縛的金屬絲，成為連接生命與自由的媒介。
促成變化的契機，是阿薩瓦遇上了恩師約瑟夫·阿爾伯斯（Josef Albers）。這位生於德國的藝術家，早年在包浩斯學院就讀，後來更成為校內第一位同時擔任教師的學生。隨著納粹掌權，阿爾伯斯移居美國，開展出極簡主義的正方形畫作系列。
阿薩瓦於二戰過後，轉往北卡羅來納州的黑山學院就讀，就在這間風格前衛的藝術學院遇上阿爾伯斯，並受對方啟發，將金屬線材轉化為創作媒介。
魯斯·阿薩瓦
某年夏季的課外教學，阿薩瓦前往墨西哥，見識到原住民使用鉤針編織金屬籃的技法，遂將約瑟夫·阿爾伯斯傳授的工藝加以延伸，最終發展成獨樹一幟的金屬線織懸掛雕塑。
雕塑懸掛於空中，意即藝術家能夠在任何空間裡構築作品，並且讓光線和空氣穿梭其中。阿薩瓦把之形容為「線條經濟」（Economy of a line），認為賦予她創作自由。橫跨阿薩瓦整個藝術生涯，這亦成為最受讚譽的核心表現手法。
今次拍賣呈現的《無題 S.013》創作於1987年，阿薩瓦用雙手穿梭、彎折、捻合金屬絲，每一個環扣都記錄著身體的節奏。透過編織技法，將光、空氣與觸覺重新引入藝術敘事，創造出一種既透明又飽滿、既輕盈又穩固的形態。
阿薩瓦的作品，獲紐約古根漢美術館、三藩市德洋美術館等頂尖機構收藏。藝術家於2013年以87歲高齡逝世後，紐約卓納畫廊為她舉辦大型回顧展，作品成交價在隨後幾年錄得顯著升幅。單計2019年，已有五件作品以US$200萬以上成交。2020年創下的拍賣紀錄，價錢高達US$538萬。
今年10月，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（MoMA）將為阿薩瓦舉行的里程碑回顧展，勢令這位日裔藝術家的作品更添話題。
Lot 2｜米利亞姆·卡恩（Miriam Cahn）《逃難者，17/18' 12'02》油彩 畫布
創作時間：2002年作於瑞士
尺幅：165.5 x 89.5 cm
款識：《flüchtling 17/18' 12' 02》kriegerin 4.9.02+20.9.02（内框）
來源：
- 伯爾尼，伯爾尼美術館，〈米利亞姆·卡恩：生而為人〉，2019年2月22日 至6月16日
- 慕尼黑，藝術之家，〈米利亞姆·卡恩：生而爲人〉，2019年7月12日至10月27日
- 華沙，摩登藝術博物館，〈米利亞姆·卡恩：生而為人〉2019年11月29日至 2020年3月1日
估價：HK$800,000 - 1,2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
米利亞姆·卡恩（Miriam Cahn）的繪畫充滿力量與情感，這位瑞士藝術家透過作品探討暴力、性別、戰爭、乃至社會正義等主題，以原始而富有表現力的意象，挑戰傳統以來身體及身份的表現方式。
卡恩1949年生於巴塞爾一個猶太裔家庭。70至80年代，她積極參與女權主義及反核運動，成為貫穿整個藝術生涯的創作主軸。她曾於受訪時形容：「女性藝術家有很多事要做。因為藝術史大部分是由男性完成的。所以他們對女性有自己的看法，認為女性應該要能引出情慾……這是藝術史上的傳統。所以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。因為我們必須要重寫藝術史。」
在她的早期創作裡，運用炭筆素描繪畫受傷的人、被歧視的群體，乃至遭受威脅的人，以藝術為媒介，挑戰性別與權力建構。
2023年，卡恩出席巴黎東京宮的大型回顧展
到了後來的油畫創作，卡恩毫不避諱地描繪暴力、令人恐懼的原始畫面，喚起觀者身體、精神和情感上強烈感受。雖然作品偶爾惹起爭議，無礙她於1983年成為首位在巴塞爾藝術館舉辦個展的女性藝術家，翌年代表瑞士參加威尼斯雙年展。
今回富藝斯帶來的《逃難者，17/18' 12'02》，完成於2002年。畫作名曰《逃難者》，指向因戰爭而被迫離開家園的人。對於卡恩而言，這不僅是透過藝術創作探討時事，亦是展現出藝術家應有的同理心和人道關懷，藉此鼓勵女性在更廣泛的領域發揮更大影響力。
近年，卡恩的作品獲得極高關注度，先是2022年亮相威尼斯雙年展，翌年巴黎東京宮為她舉辦大型回顧展。同年，她的直幅油畫《細看》在倫敦拍場以逾£58萬（約HK$560萬）成交，寫下藝術家拍賣新高。
Lot 1｜黎清妍《平結》油彩 紙本
創作時間：2016年作於香港
尺幅：38 x 29 cm
來源：
估價：HK$100,000 - 2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拍賣
今回登場的諸位女性藝術家當中，黎清妍是唯一一位香港代表。
這位女生在香港出生長大，視香港的生活為她創作的最主要靈感來源，細膩刻畫日常生活的微小細節，不論是我們居住的房屋、街道、天氣或日常瑣事，都在藝術家創造的小小空間中，體現出城市的獨特精神。
生於1984年的黎清妍，作品已在多個國際展覽中得到認可，包括威尼斯雙年展、上海雙年展、紐約新當代藝術博物館等等。2020年，富藝斯首度把她的作品帶到拍場，繪於2014年的《軍隊》連佣以近HK$24萬成交，遠超HK$4萬 - 6萬估價範圍。
黎清妍
黎清妍的作品雖以人物為主，卻拒絕把之定義為「肖像」。她把人物置於場景當中，著重人物與周遭環境的互動，開創出「處境人像」的創作風格。正是透過這種抽象卻充滿情感的描繪，傳遞深刻人性體驗。
今回舉槌的《平結》，畫中描繪兩個互相交纏的人物，象徵著親密感、連繫，以及情感上的支持，是黎清妍常見的創作主題。畫面溫暖柔和的色調，喚起脆弱與溫柔之感。層層堆疊而疏散的筆觸，則增添了質感與流動性。
Lot 112｜賈德·法多朱蒂米（Jadé Fadojutimi）《細枝》油彩 畫布
創作時間：2017年作於英國
尺幅：150 x 130 cm
款識：Jadé（內框）；Jadé Fadojutimi《Twigs》2017 Jadé Fadojutimi（畫背）
來源：
估價：HK$1,000,000 - 1,5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日間拍賣
富藝斯近年為不少新銳女性藝術家，締造個人拍賣紀錄，尼日利亞裔英國藝術家賈德便是其中一位。2021年，富藝斯把她的作品首次帶到香港拍場，結果名曰《隱蔽性：因缺乏陰影所產生的必要條件》的大尺幅油畫，破紀錄以HK$568萬成交，遠超HK$60萬 - 80萬估價範圍。
時至今日，賈德的拍賣紀錄已躍升至超過£155萬（約HK$1,550萬）。
現年33歲的賈德，1993年生於倫敦。2017年，她從倫敦皇家藝術學院畢業，短短兩年後，作品已獲倫敦泰特美術館收藏，成為館藏裡最年輕藝術家。
富藝斯在日拍帶來賈德作品《細枝》，正是創作於這位女生畢業的2017年。
賈德
賈德以奔放的抽象藝術見稱，畫作充滿活力和情感，富有表現力。她的作品往往以鮮艷的色彩、充滿姿態的筆觸和如夢似幻的意象層層疊加，探索記憶、身份和情感。
她經常從特定的物件、地點和聲音中汲取靈感。她的痕跡創作技法，首先通過刷、推和塗抹來建立色層，然後再刮掉，藉此創造一個多層次、沉浸式的畫面，讓觀者參與當中的內省深度對話。
賈德把自己的作品形容為「感性風景」，她形容：「我們都是不斷波動的顏色，我們每天都在變化、每分鐘都在變化，思考為何我對這些畫的感覺總是不同是一件很棒的事情，因為我在不斷變化，顏色給我的體驗也在不斷變化。」
還有一點相當有趣，賈德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動漫粉絲，工作室內動漫服飾及唱片隨處可見。繪畫的時候，賈德亦愛在背景播放動漫主題音樂。
她曾於受訪時透露，就讀小學時愛上日本動漫《美少女戰士》，深受卡通裡一眾女角攜手對抗敵人的形象吸引。高中時期，倫敦每兩年一度的動漫展覽，賈德亦愛作「蘿莉塔」打扮參與其中。
「波點女王」草間彌生可說是當今藝壇最為人熟識的一位女性藝術家，2023年，香港M+博物館舉辦「草間彌生：一九四五年至今」大型回顧展，更令大家全面認識到這位「波點女王」的創作人生。
此外，法國時尚品牌LV第二度與草間合作推出聯乘系列，不同形式的宣傳品在全球各地湧現。連帶草間歷年來的作品，都在拍賣場上走勢凌厲。
富藝斯在今次拍賣帶來五件草間作品，來自不同時期創作，見證藝術家人生面對的高低起伏。例如繪於1952年的紙本作品《地面》，呈現了草間在戰後面臨物資短缺、父母反對的艱難時期仍努力不懈堅持創作。
創作於1978年的《幻影波峰》，則反映了草間經歷父親、知己逝世雙重打擊，休養過後重整過來的重要時刻，意義重大。
2023年，香港M+博物館舉辦「草間彌生：一九四五年至今」大型回顧展
Lot 131｜草間彌生《幻影波峰》瓷漆 壓克力 畫布
創作時間：1978年作於日本
尺幅：65.5 x 80.5 cm
來源：
估價：HK$1,500,000 - 2,5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日間拍賣
草間彌生居美多年後於1973年移居回日本。經歷知己約瑟夫‧康奈爾和父親相繼離世的雙重打擊，草間的精神狀態受到深遠影響。經過幾年時間的休養，藝術家重整並重新投入創作，於1978年創作了是次拍品《幻影波峰》。
畫中草間運用了瓷漆和壓克力顏料，在畫布上展現了夢幻的網狀波紋。可見是繼續由1958年起便開始探索其、藝術家極具標志性的「網之主題」的延伸。畫布上的瓷漆和重疊的顏料在光的反射下形成了另一層波影，配合幻象主題，更豐富了畫作的層次和質感。
Lot 132｜草間彌生《地面》粉彩 水彩 水墨 紙本
創作時間：1953年作於日本
尺幅：35.9 x 25.7 cm
來源：
估價：HK$400,000 - 6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日間拍賣
經過父母反對、戰爭、物資短缺的重重困難，草間彌生終獲得認可為藝術家，並於1952年於松本市舉辦首次個展。此作《地面》既可見當時戰後蕭條時代背景的影響，亦展現了草間作為藝術家的功架和巧妙的用色技巧，是非常具歷史價值的早期紙本作品。
此作亦於紐約D’Amelio畫廊2012年的〈草間彌生：1950年代中期繪畫〉和M+博物館2022至2023年的〈草間彌生：一九四五年至今〉等重要展覽展出。
Lot 101｜李黑地《紅桃》油彩 畫布
創作時間：2021年作於英國
尺幅：65.8 x 57 cm
來源：
估價：HK$100,000 - 200,000
現代及當代藝術日間拍賣
要數亞洲當代藝壇的新銳女將，李黑地是個無法繞過的名字。現年29歲的她，1997年生於沈陽，長大後遠赴英倫修讀藝術，2022年獲得英國皇家藝術學院的繪畫碩士，2024成為佩斯畫廊歷來最年輕的藝術家，並入選2024年福布斯「30位30歲以下精英」榜。
同年，富藝斯首次把李黑地的作品帶到香港拍場，繪於2021年的《橘泳》以逾HK$120萬成交創下紀錄，遠超HK$32萬 - 48萬估價範圍。
今年7月，李黑地在香港佩斯畫廊舉辦個人展覽《火舌》，獲得各界好評。乘此氣勢，富藝斯在日拍帶來李氏作品《紅桃》。
李黑地
此作顧名思義，以紅桃為母題，用色內斂而明亮，帶有變幻的透明度和微妙的漸變。畫面像是進入冥想世界的入口，藝術家用獨特的視覺語言和繪畫技巧與觀眾進行精神交流。
細看李黑地的作品，畫面融合了傳統水墨技法與現代抽象主義。透過層層疊加的暈染、精準的線條和富有觸感的表面，探索記憶、身份和風景。
這位女生透過創作探索性別流動性，從個人經歷以及文學、音樂和電影中汲取的靈感，探討原始的欲望與本能的渴求。
拍賣詳情
拍賣行：香港富藝斯
專場：現代及當代藝術香港晚間拍賣
拍賣日期：2025/9/27｜7pm
專場：現代及當代藝術香港日間拍賣
拍賣日期：2025/9/28｜2pm
預展日期：2025/9/22-28，11am-7pm
拍賣及預展地點：富藝斯亞洲區總部
地址：香港九龍西九文化區柯士甸道西8號，西九文化區管理局大樓G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