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椅要坐得穩，權術很重要。明朝燕王朱棣，發動端難之變，起兵奪權，篡位自封。這位明成祖（1360-1424，即永樂帝）在位22年，開疆闢土，改善吏治，建立永樂盛世，同時又興文字獄，設立東廠，兼削藩集權，權術非常厲害。今回就借香港秋拍領銜的Speelman舊藏佛像，一覷永樂大帝的治藏之術。
藏佛踏入後弘期以後，形成諸多派別，各領風騷。至元朝，薩迦派受朝廷重用，第五代法王八思巴（1235-1280，上圖）更成為忽必烈的帝師，地位之高可想而知。元滅明興後，薩迦派不再獨大，與噶舉派及格魯派形成鼎立局面。
西藏位處邊疆，文化又和中原大相逕庭，中央難以直接管治，借助宗教力量成為了重要手段。由於沒有派別能獨領風騷，永樂帝（上圖）決定分散風險，各大派別都籠絡。套句現在的話，就是「別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」（Don’t put all eggs in one basket）。
杜紀波，中國古董珍玩部高級專家，香港保利
保利秋拍的三尊Speelman舊藏造像，工藝精妙絕倫，金水厚重，份量十足，帶「大明永樂年施」款，無疑是永樂宮廷御製。三像造型為大威德金剛、喜金剛及勝樂金剛，正正就是格魯派、薩迦派、噶舉派分別最重視的本尊。永樂帝不惜工本打造這三像，極有可能就是為了贈予三大派以作籠絡。
先說大威德金剛，藏密認為乃是文殊菩薩的忿怒相，以威猛兇暴的姿勢懾伏魔障，在格魯派的地位非同凡響。常見多為懷抱明妃的形象，本尊卻為獨雄造形，比較罕見。忿怒尊的造型有非常多意思，我們略談重要的。
居中牛頭，表閻羅王，長兩水牛角，代表兩真二諦；右三頭，象徵憤怒、權勢、安靜；左三頭，代表清淨、死亡、憤怒；居中再上名「參怖」，象徵吃人夜叉；最高一首則為文殊寂靜像，象徵慈悲平和。三目，意為千里眼，無所不見。
水牛臉和兩個牛角，又代表幻身與明光的教法，九面則代表佛陀的九類教法。主尊雙肩和圓腹之間卷蛇纏繞，身披人頭組成的瓔珞，三十四臂各持法器。十六條腿，壓踏閻王十六面鐵城，象徵十六空相。右八腿屈，壓八天王，象徵八成就；左八腿伸，壓八女明王，表示八自在清淨。腳下的人、動物俱為象徵物。
跟著是喜金剛，又稱飲血金剛或歡喜佛，「歡喜」意即修行獲得的大自在與大解脫，是薩迦派道果修法尊奉的主要本尊。
此像作八面十六臂雙身形象，八面各有三目，頭戴花冠，表情欣喜歡快。主尊中央雙手交握嘎巴拉碗，碗內盛有立姿大象與持轉法輪印的僧侶，同時擁抱無我佛母，身軀右傾呈戰鬥立姿，環形手臂構成完美扇形結構。
兩者身佩骷髏項串與人頭項鍊，面容神情豐富，據說雙唇張開時會發出震動山谷的宇宙原音「吽」。佛母名「無我母」，智慧化身，左手持嘎巴拉碗，鈎住佛父頸部，右手高持金剛鉞刀。台座上被踩踏的四位魔剎，乃死亡化身，表示降服邪惡和無明，他胸口處支撐住主尊身體。
據造像儀軌，喜金剛十六手持骷髏器一般盛各種神物，此像卻與眾不同，骷髏器中有些是上師。這些上師像端坐合掌，身披袈裟，姿勢與形象一致，應該象徵薩迦派歷史上的重要人物。
最後是勝樂金剛，噶舉派最為重視此尊修法。此尊為四面十二臂造型，頭戴五顱冠，髻頂由摩尼寶莊嚴。髻上半月，表喜樂無盡。四頭代表息災、增益、敬愛、降服。每面各具三目，表三世智，能觀照過去、現在與未來。每一面刻畫出略微不同的半忿怒表情，即寂忿相。
身穿天衣，虎皮為裙，項掛五十骷髏，象徵五十個梵文字母，同時也表示圓滿具足佛教教理。主臂二手結吽迦羅印，左持鈴，右持杵，擁抱金剛亥母，明妃右腿盤繞於主尊腰間，左手捧嘎巴拉碗，左手持鉞刀。勝樂佛父其餘諸手伸向兩側，各持象皮、嘎巴拉碗、斧、鉞刀、三股戟、金剛索及人首等物。
右腿直伸，足踏大自在天神；左腿微曲，腳踩大自在天妃心上，表示降伏忿怒、貪欲、外道及眾生的我執而得成就。佛父以寂忿相凝視佛母，雙運相立於般若烈焰，表現悲智雙運與合和無欲的極高境界。
幾日前，我們收到讀者提問，說這三尊佛像只有約20cm高，皇帝為甚麼不做大一點呢？如果按「贈予藏佛各派以作籠絡」的目的來說，這個尺寸就相當合理，因為當時很可能是送給赴京的藏佛派別代表，讓他們拿回西藏，太大就不方便了。
保利的Speelman舊藏造像
明永樂 銅鎏金大威德金剛
拍品編號：3206
高度：20cm
來源：
- 佳士得倫敦，1977年11月16日，編號692
- 英國重要藏家Speelman舊藏
- 香港蘇富比，2006年10月7日，編號812
估價：HK$50,000,000 - 70,000,000
明永樂 銅鎏金吉祥喜金剛
拍品編號：3208
高度：21.3cm
來源：
- 英國重要藏家Speelman舊藏
- 香港蘇富比，2006年10月7日，編號814
估價：HK$25,000,000 - 35,000,000
明永樂 銅鎏金勝樂金剛
拍品編號：3204
高度：21cm
來源：
- 英國重要藏家Speelman舊藏
- 香港蘇富比，2006年10月7日，編號810
估價：HK$22,000,000 - 28,000,000
拍賣詳情
拍賣行：香港保利
拍賣場次：清淨廣嚴-重要藏家珍藏永樂宮廷造像
地點：灣仔 香港君悅酒店
拍品數目：11
預展時間：2017/9/30 - 10/1
拍賣時間：2017/10/2｜4p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