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無極與朱沅芷，一個旅法，一個赴美。兩人離鄉別井，飄洋過海，分別往中國的東面及西方闖盪，震撼當地藝壇，照亮了二十世紀旅外華裔藝術家的道路。今年春季拍賣，保利香港帶來了這兩位大師的巨作 - 創世以前的《大地無形》，以及降臨MOMA的《旋轉木馬》。

著名藝評家Francois Jacob說過，「趙無極以畫作探索宇宙，同時重新創造。作品展現光的誕生、水之源頭，混沌之外隱約出現一股生命力……」這段評價，或許正好用來形容《大地無形》。

《創世記》第一章：起初，上帝創造天地。大地無形，混混沌沌，黑暗在深淵上面；上帝的靈覆煦在水面上。上帝說：「要有光」；就有了光……《大地無形》這名字是翻譯法文而來，原文與《創世記》上述的「大地無形」字句完全吻合。

《大地無形》是趙無極「甲骨文時期」巨作，當中的青銅器銘文，字形交錯縱橫，在巨大畫布上起承轉合，浮游於未成形的大地之上，揭示混沌初開的宇宙初始面貌。隨著淺褐、焦赭、橘紅、墨黑等色調變化，在虛擬的光影起伏間，產生不同層次的深度與空間感。

趙無極將黑色文字水平排列橫亙於中，畫面因而上下分隔，上半以粉白、米黃色的油彩襯托字形，如光源熠熠生輝，下半則以字形組構聚散形成前後堆疊的明暗關係，隱隱呈現「大地無形」之後的「上帝說：『要有光』；就有了光。」

《大地無形》的澄黃、朱紅鮮明奪目，顯示趙無極既以色彩對應光明之後的世界，初始的原生大地亦非空虛寂寥，多樣繁複的甲骨文依稀可辨，宛如《創世紀》中神造萬物的蓬勃生氣逐漸成形。

《大地無形》尺幅為2米 x 1.6米，1957年於法蘭西畫廊展出後，旋即落入私人收藏。半個世紀以後的2007年，此畫現身市場，在香港佳士得上拍，兼在萬眾矚目下刷新市場紀錄。相隔十年再度現身，今次是在保利香港春拍的「現當代藝術專場」，估價HK$9,000萬 - 1.5億。

同場有另一幅趙無極作品《7.8.65》，估價HK$2,800萬 - 3,600萬。1960年代中期，趙無極多以黃褐色作主調，但《7.8.65》卻以黃色與暗紅色的強烈對比為主軸，背景的灰褐和紅褐猶如海景與天際線的層層遞進，鮮黃與暗紅層描寫朝陽破雲而出的萬道金光。鮮黃與墨黑細膩而緻密的筆觸，則在畫面中央輻輳交錯，匯聚出緊密的層次與張力。

《7.8.65》同時呈現了空間和時間的演進，在線條與橫刷塊面至漸層的轉折中，不論是線條的交織、塊面的碰撞或色層的融合，都暗示形式元素之間的衝突或和諧共存。在由層層相疊的輻輳中心，至外圍渲染的邊緣，張力遍及整體畫面，觀者在自由地解讀中獲得深刻的共鳴。

中國現代藝術的三大起源中，旅美系統開始早於旅日、旅法兩系，且正是由才華橫溢的朱沅芷燃亮首章。1932年，紐約現代美術館（MoMA）計劃喬遷在即，遂邀請美國出生或擁有美國公民身份的頂尖藝術家創作，展示藝術界實力。朱沅芷成為這場藝壇盛事的唯一亞裔代表，亦是當中最年輕的一位。

今次上拍的《旋轉木馬；日光浴者；及現代公寓》

館方以「戰後世界」為主題，要求參加者提交一幅三聯屏，和一幅七呎乘四呎的畫作，限時六周。朱沅芷謝絕訪客，廢寢忘餐創作，終於完成兩幅經典之作。前者是今次估價HK$2,500萬 - 3,500萬的《旋轉木馬；日光浴者；及現代公寓》三聯屏，後者是去年以逾億港元成交的《工業之輪在紐約》。

逾億港元成交的《工業之輪在紐約》

相對於《工業之輪在紐約》以馬球作主軸，《旋轉木馬；日光浴者；及現代公寓》主題顯得耐人尋味。馬球在1930年代流行於紐約富豪間，乃上流社會與企業家的象徵。至於旋轉木馬、日光浴與室內閱讀的場景，不僅是中產階級的休閒娛樂，三聯作中的人物更以女性為主，足見朱沅芷對此大都會以至整個美國的見解，早已跨越社會階級與性別的界限。

三作獨立來看，《旋轉木馬》視角獨特，觀者彷彿從高處看此歡樂場景，旋轉木馬與騎士此起彼落，在黃色為主的畫面中，木馬的白、藍、粉紅等色彩，交織為七彩夢幻的色調組合，使作品瀰漫童話般的浪漫氛圍。朱沅芷巧妙利用立體派手法，宛如舞台燈光聚焦於色彩繽紛的旋轉木馬與人物上，圓形隊伍彷彿旋轉躍進，充滿動態與節奏感。

《日光浴者》描繪在天台上日光浴的五位女子，或坐或臥，盡情在陽光下舒展身軀。朱沅芷承襲「裸女」這西方古典藝術主題，場景卻為都市大廈天台，同時以幾何形體簡化組構，畫中女子鮮明的色調如夢似幻，更強調超現實主義的氣氛。至於眾女子環繞著的收音機，則是當時流行文化的深刻象徵。

《現代公寓》描繪夜晚的室內情景，女子伸直雙腿、悠閒坐臥榻上。窗外深藍中隱約可見高樓，室內燈火通明，在光線投射下冷暖色調交錯，呈現都會夜晚獨有情調。畫面可見朱沅芷獨創的「鑽石主義」已然成熟，他以小三角形的色塊為單位，意謂各個鑽石切面相互映照，呈現色彩、形體、光線、時間、道德、目的、情緒等因素。

宇宙大道，趙無極一個演繹，來到「波點女王」手上，又是另一個演繹。說的是草間彌生《無限星網》，估價HK$2,600萬 - 3,600萬。《無限星網》超過人體視線範圍無邊境的巨大尺幅，擴張成無限的宇宙世界，大小錯置光點銜接有機弧線的組合，編織成錯落有致繁星遍佈的夜空，如同60年代所打造的環繞密室。

箇中的宇宙哲理，讓我們從草間本人的話語中參透。「鏡中幾千道幾萬道光速明滅的色彩，正是我們凡塵俗世的縮影，或許某次絢爛消散之後的黑暗，會把我們的靈魂帶進陰鬱的死寂，在那瞬間的毫釐與倏忽中，我們會斬亂人生這不堪的大戲，對生命與享樂的萬花筒搖頭。那些迷幻的光，是夢，是泡影，是天堂。」

萬點銀星閃爍的瞬間，對草間彌生來說，應該是「如夢幻泡影，如露亦如電」的剎那之光。

 

「現當代藝術專場」精選

趙無極（1921-2013）《大地無形》

拍品編號：164
創作時間：1956-1957年
尺寸：200.4 x 162.3cm
展覽：1957年，法蘭西畫廊，巴黎
出版：

• 尚·勞德《趙無極》La Connaissance 布魯塞爾 比利時 1974年（黑白圖版，第33頁）
• 尚·雷瑪利《趙無極》Editions Hier et Demain 巴黎 法國；Ediciones Poligrafa 巴塞隆納 西班牙 1978年（圖版，第57圖，第103頁）
• 尚·雷瑪利《趙無極》Éditions Cercle d'Art 巴黎 法國；Ediciones Poligrafa 巴塞隆納 西班牙 1986年（圖版，第57圖，第103頁）
• 丹尼爾·阿巴迪及馬丁·康坦索《趙無極》Ddiciones Poligrafa 巴塞羅那 西班牙 1989年（圖版，第13圖）
• 丹尼爾·阿巴迪及馬丁·康坦索《西洋近現代巨匠畫集—趙無極》文庫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 台北 1993年（圖版，第13圖）
• 《趙無極作品1935-2008》Flammarion 巴黎 法國 2009年（圖版，第124頁）
• 《趙無極—生命 1935-2008》季豐軒 香港 中國 2010年（圖版，第124頁）
• 〈趙無極與自然的藝術〉《Above雜誌》秋季刊 Centoria有限公司 紐約 美國 2010年（圖版，第177頁）

來源：

• 巴黎，法蘭西畫廊
• 瑞士私人收藏（1950年代後期購自上述畫廊）
• 香港佳士得，2007年11月25日，編號211
•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
   

估價：HK$90,000,000 - 150,000,000

趙無極（1921-2013）《7.8.65》

拍品編號：165
創作時間：1965年
尺寸：89 x 116cm
展覽：1968年2月20日-3月22日，「趙無極」Frank Perls畫廊，洛杉磯 
出版：《趙無極》Frank Perls畫廊 洛杉磯 美國 1968年（黑白圖版，第5圖）
來源：

• 巴黎，法蘭西畫廊
• 布魯塞爾，Veranneman畫廊
• 比利時私人收藏（約1979年購自上述畫廊）
• 巴黎蘇富比，2015年12月9日，編號21
•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

估價：HK$28,000,000 - 36,000,000

朱沅芷（1906 - 1963）《旋轉木馬；日光浴者；及現代公寓》

拍品編號：175
創作時間：1932年
尺寸：49.5 x 35.9cm；52.5 x 45.3cm；49.9 x 35.7cm
展覽：

• 1932年5月3-31日 「美國畫家和攝影家壁畫展」現代藝術博物館 紐約 美國
• 1979年10月13日-11月18日「朱沅芷作品展」康乃狄克州立大學威廉班頓美術館 史托爾斯 美國
• 1983年11月8日-12月10日「朱沅芷：早期現代繪畫1926-1932」凡德·塔那邦畫廊 紐約 美國（左與中聯）
• 1988年12月4日-1989年1月16日「紐約：都市生活時代的帝國之城 1875-1945」大中央藝術畫廊 紐約 美國（右聯）
• 1992年3月25日-6月14日 「朱沅芷作品展」台北市立美術館 台北
• 2005年10月19日-11月19日 「朱沅芷：現代華傑」瑪勃洛畫廊 紐約 美國

出版：

• 《朱沅芷作品展》台北市立美術館 台北 1992年（圖版，第125、128及131頁）
• 《朱沅芷：現代華傑》瑪勃洛畫廊 紐約 美國 2005年（圖版，第2-4圖，第6-7頁）

來源：

• 紐約，凡德·塔那邦畫廊
• 紐約，瑪勃洛畫廊
• 亞洲私人收藏
• 香港蘇富比，2014年10月5日，編號 1003
•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

估價：HK$25,000,000 - 35,000,000

 

草間彌生（B. 1929）《無限星網》

拍品編號：194
創作時間：1995年
尺寸：290 x 523cm
來源：

• 紐約，羅伯特·米勒畫廊
• 香港蘇富比，2015年4月4日，編號 1068
•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

估價：HK$26,000,000 - 36,000,000

 

拍賣詳情

拍賣行：保利香港
拍賣場次：現當代藝術專場
預展時間：2018/3/27-28｜10am - 8pm
拍賣時間：2018/3/29｜3pm
地點：香港君悅酒店（香港灣仔港灣道1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