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越500年西方藝術的HK$12億夜宴|從林布蘭到李希特(人像篇)

蘇富比將於倫敦下周二的夜幕之下,舉行一場穿越西方藝術500年時空的拍賣,名曰「Rembrandt to Richter」。

從文藝復興到21世紀的諸位大師:韋羅基奧 Verrocchio、林布蘭 Rembrandt 、泰納 Turner、畢加索 Picasso、培根 Bacon、李希特 Richter、霍克尼 Hockney、薩維爾 Jenny Saville、乃至 Banksy 等等,將罕有地同場亮相,帶來估價合計逾£1.28億(HK$12.6億;NT$48億)的71件藝術品。

讓我們按時間順序,來一趟走馬看花的500年藝術精華遊,今次先來「人像篇」。

編按:藝術家中文譯名,拍賣行各異。專場名為Rembrandt to Richter,行方中文為「從倫勃朗到里希特」。我們按The Value慣例翻譯為林布蘭、李希特。



面向右方側面立像之衣紋習作(Draphery Study of a Standing Figure Facing Right, in Profile),28.2 x 18.1 cm,估價£200萬 - 300萬

達文西的師父|韋羅基奧 Andrea del Verrocchio(約1435-1488)

佛羅倫斯去年上演了一場大型展覽,名為「韋羅基奧:達文西的師父」(Verrocchio, Master of Leonardo),回顧這位文藝復興巨匠的非凡成就。當中展品,就包括上面這幅 28 x 18 cm的小麻布。

畫家身份以外,韋羅基奧也是非常有名的雕塑家。他動手雕刻之前,會先繪畫草稿習作,以研究衣服紋理褶皺和光線明暗之效果,此幅習作正是一例。難得的是,以之為參考創作的雕塑群猶在世上 -《聖多馬的疑惑》,韋羅基奧代表作,位於佛羅倫斯的聖彌額爾教堂外牆。

韋羅基奧工作室的麻布習作,有些出自他本人之手,有些則由達文西等學徒所繪,只有16幅流傳到今日,大部份由歐洲各大博物館珍藏。

上面這一幅,學者過去曾經認為是達文西作品,近年研究則判斷乃韋羅基奧本尊所繪。是次在蘇富比拍賣,估價£200萬 - 300萬(HK$1,970萬 - 2,950萬;NT$7,360萬 - 1.1億)。


韋羅基奧代表作 -《聖多馬的疑惑》雕塑


麻布習作去年在「韋羅基奧:達文西的師父」展覽亮相



戴襞襟和黑帽的藝術家自畫半身像(Self-Portrait, Wearing a Ruff and Black Hat),21.8 x 16.3 cm,估價£1,200萬 - 1,500萬

繪出靈魂的光影魔術師|林布蘭 Rembrandt(1606-1669)

林布蘭有「光影魔術師」之稱,擅長以強烈的光影對比、複雜的顏色層次、生動的構圖,把呆板畫面變成賦有張力的舞台劇。有評論家甚至認為,這位荷蘭黃金時代藝術家繪出了畫中人的靈魂。

此幅自畫像繪於大概1632年,林布蘭當時26歲,離開家鄉不久,剛展開在阿姆斯特丹的成名生涯。畫中人身穿黑色衣棠、頸戴白色襞襟、頭頂氈帽、上有金色裝飾。

如此正經八百的正式打扮,並非林布蘭常見形象,倒像是委託他繪畫的高貴客人穿著。那麼他為何要把自己畫成這個樣子呢?

原來這位年輕人當時正在追求名為莎斯姬亞(Saskia van Uylenburgh)的小姐、亦即是他的靈感女神兼未來太太。

專家推測,林布蘭繪下此幅如此細小的油畫,是為了寄給遠在荷蘭另一端的莎斯姬亞,好說服女方親戚自己是一位得體而合適的丈夫。

林布蘭一生繪下80多幅自畫像,絕大部份由博物館收藏,包括此幅在內只有3例在私人藏家手上,所以即使尺幅僅21.8 x 16.3 cm,估價亦達£1,200萬 - 1,600萬(HK$1.18億 - 1.55億;NT$4.45億 - 5.9億)。



穿著條紋絲襪的躺臥裸女(Reclining Nude with Striped Stockings)1918年,46 x 29.5 cm,估價£70萬 - 100萬

英年早逝的不羈鬼才|席勒 Egon Schiele(1890-1918)

奧地利畫壇天才,師父是鼎鼎大名的克林姆(Gustav Klimt)。師徒皆以肖像聞名於世,情慾是兩人的共同主題,但表達出來的畫風卻截然不同。

克林姆的畫作七彩繽紛,給人如夢似幻的詩意感覺,情慾就隱藏在這些漂亮的符號背後。席勒畫作卻異常大膽赤裸:扭曲的軀體、強烈的線條、痛苦掙扎的畫中人,營造出詭異而激烈的畫面,透露出一絲絲神經質的氣氛。

正因如此,席勒的裸體畫作招來了輿論聲討,被標籤上「淫穢」之名。他本人甚至曾因而被警察拘捕,遭法庭判監。


英年早逝的畫壇天才席勒


席勒自畫像|維也納 列奧波多博物館

1918年2月,克林姆被西班牙流感奪去性命。席勒雖然悲痛不已,但事業卻意外地走向高峰 - 新作大受歡迎,獲得空前讚賞,勢將令他成為維也納藝壇明星。

可惜天妒英才,席勒於同年10月亦死於大流感疫潮,追隨老師而去,年僅28歲就撒手人寰。是次這幅《穿著條紋絲襪的躺臥裸女》,正正繪於他在世的最後這一年。



沉睡的女子(Femme Endormie)1931年,46 x 61 cm,估價£600萬 - 900萬

繪畫情婦成名的情聖|畢加索 Pablo Picasso(1881-1973)

「當一個男人注視熟睡的女人,他正試圖理解她」- 畢加索。

畫中人是瑪麗-德雷莎‧華特(Marie-Therese Walter)。這位甜姐兒於1927年邂逅畢加索,她當時年僅十七,正值花樣年華,男方則已屆四十五歲,且已成婚。《沉睡的女子》予人柔和恬靜之感,描述女性酣睡的樣子,創作之時兩人戀情仍在秘密之中,尚未曝光。

畢加索一生情人無數,各俱風姿,給予畢氏的靈感亦各有所異。他以瑪麗-德雷莎為主角的肖像畫,總是洋溢著一片歡欣幸福之情。

畫作乍看似是紙上習作,其實卻是畫布作品。炭筆之筆觸率性直白,流露出對文藝復興時期素描的借鑑痕跡,風格於畢氏創作中相當少見。


瑪麗-德雷莎是畢加索的一大靈感女神



斜躺的J.Y.M.頭像(Reclining Head of J.Y.M.)1972年,30.5 x 30.5 cm,估價£25萬 - 35萬

逃離納粹的二戰孤兒|奧爾巴赫 Frank Auerbach

這確實是一幅人像畫作。準確來說,是女模特兒Julia Yardley Mills(J.Y.M.)的斜躺頭像。

奧爾巴赫的頭像,常常令人一看、再看、三看、四看,但似乎仍然看不清楚。這就像他的創作過程,總是抹去、重來、再抹去、再重來。

異常厚塗的顏料、粗重彎曲的線條、強烈奔放的色彩、幾近抽象的構圖……奧爾巴赫的畫作,總是有一種不安的燥動力量在裡頭,這或許與他的童年有莫大關係。

奧爾巴赫在納粹德國長大,八歲時二戰爆發,被送到英國避難,3年後父母命喪集中營。這位藝術家熱愛繪畫,堅持每天創作,惟對敍事情節從來不感興趣,創作題材僅限於熟悉的倫敦市景與幾位模特兒,包括成為他一生至友的J.Y.M.。


奧爾巴赫熱愛繪畫,堅持每天創作



約翰・愛德華肖像習作(Study for Portrait of John Edwards)1986年,198 x 147.5 cm, 估價£1,200萬 - 1,800萬

遇上最後一位繆思情郎的肖像大師|培根 Francis Bacon(1909-1992)

如同畢加索把情人化成繆思女神入畫,培根不少重要創作靈感都源自身邊愛郎。

培根幾段戀情之中,以戴爾(George Dyer)的一段最為動地驚天。兩人邂逅時,一位是年近半百的畫壇大師,另一位則是年約三十的倫敦竊賊,但身份、地位、年齡都阻止不了他們。

這段關係一如暴風雨襲,帶給培根湧泉靈感,但伴隨激烈情感而來的還有無盡的衝突爭執、互相傷害。戴爾最終支持不了,自殺而亡;培根則陷入悔疚深淵,創作愈趨黑暗。


愛德華(右)令培根(左)走出陰霾

直到他年近七旬,遇上酒吧經理愛德華(John Edwards)後,才終於慢慢走出陰霾。

愛德華可謂培根最親密可靠的伴侶,更是後者1992年離世後的唯一遺產繼承人。此幅估價£1,200萬 - 1,800萬(HK$1.18億 - 1.55億;NT$4.45億 - 5.9億)的巨型肖像中,畫中人站在深濃的藍綠色背景前,向左扭動身體,充滿肌肉感的身體,透過粉紅與深紅調和的淡雅色調呈現。

人像的描繪與用色都是典型培根風格,筆觸層層細緻,交織成情感充沛的愛德華臉龐,而不再培根之前筆下那種扭曲齷齪的樣貌。



凝視三(Stare III)2006-2014年,270.6 x 220.6 cm,估價£230萬 - 280萬

最高身價的在世女藝術家|薩維爾 Jenny Saville

這位英國當代藝壇明星的人像畫作,一向予人壓倒性的澎湃力量之感。

好像讓她登上「最貴在世女藝術家」寶座的《Propped》,於2018年以£953萬高價易手,畫中女子身型龐大,全身赤裸,軀體比例誇張,雙手用力抓著大腿,露出滿不在乎的不肖神情。畫作情感強烈得似乎要掙破畫框,向觀者迎面襲去。

這是薩維爾90年代的典型風格。步入21世紀,她經歷了嶄新的人生階段,創作也隨之而變。


《Propped》令薩維爾登上「最貴在世女藝術家」寶座


母親角色令薩維爾看待事情的角度有所改變

2007、2008年,她分別誕下兩名孩子。薩維爾成為母親之後,看待事情的眼光和角度似乎有所改變。

2016年她接受《衛報》訪問,內容摘錄如下:

「我不能說我現在更聰明,其實我可能變得更蠢。 但是我想,我已經接受了創造美麗事物是很有趣的,而在此之前我對美麗絲毫不感興趣。 我會說我是反美麗的(anti-beauty)……我發現看著他們(孩子)如此美麗,以至於我將這種美麗融入了我的生活……」

巨幅人像《凝視三》創作時間橫跨2006 - 2014年,正好歷經薩維爾成為人母的重要階段。從畫中女子鼻頭、嘴唇、耳朵等地方,仍然可以看到薩維爾的繪畫風格和典型處理,但雙眸之靈動與美麗,乃至整幅畫面予人之感受,明顯與90年代的創作截然不同。



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(Alexander I, Emperor of Russia)2013年,204 x 174 cm,估價£15萬 - 20萬

奧巴馬總統肖像畫家|凱恩德‧韋利 Kehinde Wiley

按美國傳統,每位總統卸任後,都會請畫家繪製官方肖像畫。又按傳統,這些肖像通常都正經八百,沉悶得讓人呵欠連連。直到上屆總統奧巴馬(Barack Obama,台譯歐巴馬)打破常規,為大家帶來眼前一亮的繽紛畫作。

由非裔美國畫家韋利繪畫的奧巴馬肖像,帶著強烈的古典風格,甚至可以說具備文藝復興色彩,背景卻是滿滿的茂密葉海與七彩花卉。如果以音樂來比喻的話,有點像古典與Hip Hop聯乘一樣。

韋利到英倫的美術館欣賞古典畫作時,想到畫中那些顯赫一時的人物,其財富不少都是從殖民下的加勒比海地區而來,所以才有力委託藝術家為之繪畫肖像。他心念一轉,決定用自己的畫筆把這段歷史「倒轉過來」。


韋利繪畫的奧巴馬總統肖像


韋利對牙買加文化深感興趣


沙皇亞歷山大一世肖像

加勒比海地區當中,韋利對牙買加別感興趣,拉丁與非裔美國文化在當地碰撞,擦出與別不同的火花。

韋利在當地的街頭、海灘、舞場等地,找尋合適的模特兒,把之繪進畫中成為肖像主角,把舊日的殖民倒轉過來。他會先為模特兒拍攝照片,接著在電腦上作後期處理,看看哪種背景效果最佳,最後才按之動筆,繪出比真人還要巨大的七彩肖像。

此畫名為《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》,除了因為上述的殖民與帝國視角外,模特兒姿態也跟隨了這位沙皇的經典肖像畫作。



自畫像(Self Portrait)2017年,105.5 x 75.5 cm,估價£8萬 - 12萬

來自加納的藝壇新星|Amoako Boafo

Amoako Boafo無疑是當代畫壇的耀眼新星。今年2月他才首次登上拍賣場,但作品《The Lemon Bathing Suit》非但獲得倫敦富藝斯給予晚間拍賣的待遇,£67.5萬的成交價更遠超£3萬估價,成績斐然。

當代藝術家如獲時裝名牌賞識,得以與之跨界合作,往往令身價進一步水漲船高,Daniel Arsharm、Jeff Koons、村上隆都是成功例子。Dior Men在本月早前的2021夏季時裝展直播當中,創意總監 Kim Jones 就公開表明今季將與 Amoako Boafo 合作,令外間非常期待。

Boafo於1984年的加納出生,高中畢業後繼續在當地進修藝術,後來在因緣際會下入讀維也納美術學院。他以黑人肖像為標誌創作,有評論認為風格與奧地利天才畫家席勒(Egon Schiele)接近。


Amoako Boafo無疑是當代畫壇的耀眼新星


《The Lemon Bathing Suit》以估價多倍成交

藝壇近年愈趨關注非洲藝術,Boafo創作在這潮流中備受寵愛。他在邁阿密的巴塞爾藝術展(Art Basel Miami)大受歡迎,收藏家爭著登上畫廊的等待名單,務求買下他定價US$25,000 - 50,000的肖像畫作。

2019年,著名當代藝術收藏家盧貝爾夫婦(Donald and Mera Rubell)的同名藝術館在邁阿密揭幕,Boafo亦被選為首位駐留藝術家。單憑上述二事,就可見Boafo已經在美國聲名鵲起。

不過對於《The Lemon Bathing Suit》高價易手之成功,Boafo心裡其實有點不是滋味。他認為這幅2019年畫作太快登上拍賣場,指摘賣家 - 充滿爭議的藝術商人Stefan Simchowitz極速轉售圖利,有損他的將來發展。


拍賣詳情

拍賣行:倫敦蘇富比
專場:Rembrandt to Richter|行方中文譯名為 從倫勃朗到里希特
拍品數目:71
拍賣時間:2020/7/28|6pm(英國時間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