倫敦拍賣週踏入第二日，蘇富比現當代藝術晚拍接力上演。全場36件舉槌拍品，6件流拍，成交率83%，斬獲£1.6億（HK$15.1億；NT$58.8億）成交額。

成交冠軍落在康丁斯基畫作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 II》，連佣£3,719萬（HK$3.5億；NT$13.6億）售出，刷新這位俄裔藝術家的拍賣紀錄。

亞洲藏家此夜相當活躍。德國巨匠李希特大尺幅《抽象畫》，便由內地藏家以£2,418萬（HK$2.28億；NT$8.86億）投得；畢加索描繪私生女的肖像畫，亞洲競投者亦成為「underbidder」（出價第二高者）。

近年亞洲藝術市場「西風東漸」之勢，已把亞洲藏家帶到歐美拍場，與西方藏家一同爭逐大師之作。

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 II》破紀錄成交，拿下本場冠軍

仔細分析成交數字，不計佣金在內的總槌價約£1.36億，與低估價£1.33億總和相若，表現合乎預期。

成交五強皆在£1,500萬以上賣出。此五幅畫作，悉數以IB（Irrevocable Bid，不可撤回的出價）形式上拍，即行方預先尋找買家，免卻流拍之憂。

觀乎拍賣現場情況，估計只有兩幅最終由IB購下，其餘三幅則由其他藏家爭奪下購得。

Lot 115｜康丁斯基（Wassily Kandinsky，1866-1944）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 II》油彩畫布（成交冠軍，藝術家拍賣紀錄）

創作時間：1910年 
尺幅：96 x 105.5 cm
來源：

• 柏林，Siegbert Samuel Stern（得於1924年）
• 柏林、羅加諾、阿姆斯特丹、布羅門代爾、希爾弗瑟姆，Johanna Margarete Stern-Lippmann（上述遺孀，1935年承傳自上述）
• 柏林、阿姆斯特丹，Myrtil Frank（可能於1941年12月至1943年4月獲得）
• 海牙，Karl A. Legat
• 埃因霍温，凡阿貝博物館（1951年得自上述）
• 2022年歸還予Johanna Margarete Stern-Lippmann後人

估價待詢（The Value得悉行方估價US$4,500萬）
落槌價：£33,000,000
成交價：£37,196,800

先由成交冠軍的康丁斯基畫作說起。此作以IB形式上拍，拍賣官以£2,800萬起拍，£3,300萬落槌，由以往慣常擔任拍賣官的Oliver Barker（歐洲區主席）為牌號「220」的客戶投得。按競投反應推斷，背後便是提供IB的買家。

此作連佣成交價£3,719萬（HK$3.5億；NT$13.6億），成功刷新康丁斯基的拍賣紀錄。舊紀錄於2017年寫下，地點同樣是倫敦蘇富比拍賣廳。當時康丁斯基抽象畫《白線構圖》以£3,300萬（HK$3.3億；NT$12.8億）破紀錄成交。

康丁斯基

康丁斯基《白線構圖》｜2017年成交價：£33,008,750

康丁斯基被譽為抽象表現藝術之父，今回拍賣的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 II》繪於1910年，正屬這位俄裔藝術家由具象風景步向抽象的轉變期。

在創作上，康丁斯基深受多種藝術風格影響，包括野獸派充滿現代感的鮮豔用色、塞尚 Cézanne 對形狀和結構的解構手法，以及梵高在風景畫上的革新。他將這三種革新手法融入這幅色彩豐富、朝氣蓬勃的畫中，並加以融會，形成前所未有的抒情表現風格。這些特點在本作可見一斑。

畫作採用鮮明豐富的對比色，四邊近乎長度一致。這種類近方形的畫幅甚獲當時前衛的現代主義藝術家青睞，莫內和克林姆Klimt等名家都曾創作方形畫。

斯特恩伉儷

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II》懸掛於斯特恩伉儷的大宅飯廳

此作的來源充滿故事，曾屬斯特恩伉儷（Johanna & Siegbert Stern）舊藏。這對猶太裔夫婦共同創辦紡織業公司，不僅事業有成，亦活躍於1920年代星光熠熠的柏林藝文社交圈，結交了《魔山》作者托馬斯‧曼（Thomas Mann）、存在主義作家卡夫卡（Franz Kafka）、愛因斯坦等名人。

從斯特恩伉儷的大宅舊照可見，《教堂與穆爾瑙風景II》懸掛於飯廳作裝飾。惟隨著德國步入納粹管治時代，猶太裔背景的斯特恩夫婦亦遭迫害，兩人的藝術收藏流散各地。

2013年，斯特恩的家族後人尋找上述藝術收藏的去向。他們在荷蘭埃因霍温（Einhoven）凡阿貝博物館發現本作，認為可能是當年收藏於大宅的畫作。館方仔細研究畫作後，確認畫作屬於斯特恩伉儷舊藏，歸還予後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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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t 112｜李希特（Gerhard Richter）《抽象畫》油彩畫布（共兩部分）（成交亞軍，中國買家投得）

創作時間：1986年
尺幅：260 x 400 cm
來源（The Value整理）：

• 慕尼黑，Galerie Fred Jahn
• 紐約，Mary Boone Gallery（1986年6月直接得自上述）
• 德梅因，John and Mary Papajohn
• 紐約蘇富比，2007年11月14日，拍品編號21（成交價：US$9,785,000）
• 現藏家得自上述拍賣

估價待詢（The Value得悉行方估價逾US$2,500萬）
落槌價：£20,800,000
成交價：£24,179,000

德國巨匠李希特大尺幅《抽象畫》位居本場次席。此作同樣以IB形式上拍，拍賣官以£1,500萬起拍，引來三位買家爭逐，意味已無須動用IB。三位競價者包括林宛嫺（Wendy Lin，亞洲區主席）、華真（Jen Hua，亞洲區副主席及中國區主席）兩位亞洲代表的電話委託客戶。

經7口叫價，拍賣官以£2,080萬落槌，由華真替牌號「218」的客戶投得，連佣成交價近£2,418萬（HK$2.28億；NT$8.86億）。後來行方在新聞稿確認，這幅李希特鉅作落入內地買家手中。

翻查記錄，本作對上一次拍賣可追溯至2007年，當年在紐約蘇富比以US$978.5萬成交，乃當時李希特第二貴畫作。如今此作以£2,418萬（約US$2,920萬）成交，在16年間升值近3倍。

順帶一提，由林宛嫺代表的亞洲買家最終亦沒有空手而回，以近£660萬投得本場唯一一幅Andy Warhol畫作《黛比‧哈莉》。

華真替牌號「218」的客戶投得

李希特

在世當代藝術名家當中，李希特無論地位、名氣、身價都屬頂尖行列。這位德國巨匠大概於60年代踏進抽象藝術世界，至80年代已臻成熟，大勇大熱。

今回拍賣的《抽象畫》繪於1986年，這一年見證藝術家在創作上的重大突破。李希特在這年決意不再使用畫筆，開創獨特的刮板畫法，以刮板為工具擦拭畫布上的顏料，令畫面輪廓變得模糊，讓不同層次紋理效果藉此顯露出來，發展出獨樹一幟的創作風格。

從本作畫面可見多片巨型色塊橫向疊排，猶如一道道巨型波浪，在寬廣的畫幅上層層遞進。李希特以巨大力道，利用刮板在畫幅上來回擦刮，揭露畫面底層繁複多變的色彩結構，為本作打造出獨一無二的質感、 色調與構圖。

此作尺幅達260 x 400 cm，相當恢宏。綜觀李希特的創作生涯，尺幅相當的《抽象畫》系列作品只得24幅，其中半數已由全球各地博物館收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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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t 108｜畢加索（Pablo Picasso，1881-1973）《拿著小船的女孩（瑪雅）》油彩畫布（成交季軍）

創作時間：1938年2月4日
尺幅：73.3 x 60 cm
來源（The Value整理）：

• 藝術家遺產
• 蘇黎世，Thomas Ammann（1991年得自上述）
• 紐約，高古軒畫廊
• 美國，Versace創辦人Gianni Versace（得自上述）
• 倫敦蘇富比，1999年12月17日，拍品編號18（成交價：US$598萬）
• 現藏家得自上述拍賣

估價：£12,000,000 - 18,000,000
落槌價：£15,500,000
成交價：£18,089,300

今年適逢是畢加索逝世50週年，兩間龍頭拍行均在倫敦晚拍帶來這位風流才子的肖像畫。今夜在蘇富比舉槌的《拿著小船的女孩（瑪雅）》，畫中人畢加索跟情人瑪莉‧德雷莎誕下的私生女。

此作以£900萬起拍，引來至少4位買家爭逐。專職亞洲客戶聯絡的Phoebe Liu，在競價戰末段替電話委託買家出價£1,500萬，Tania Remoundos（倫敦印象派及現代藝術副主管）替客戶還價£1,550萬。最終Phoebe Liu示意放棄，由Tania Remoundos替牌號「250」的客戶投得畫作，連佣成交價近£1,809萬（HK$1.7億；NT$6.6億），位列本場第三。

Phoebe Liu（下排中）成為這幅畢加索畫作的underbidder

1935年，瑪莉‧德雷莎為畢加索誕下私生女瑪雅 （Maya Ruiz-Picasso），名字取自畢氏已故姐姐瑪麗亞（María de la Conceptión）。小瑪雅因為不會讀「瑪麗亞」，所以父母將她的名字改作「瑪雅」。

本作完成於1938年2月4日，當時瑪雅兩歲半。畫作色彩豐富，充滿活力，畢加索在視線水平角度描繪瑪雅，隱約的動態透露出女兒坐不定的本性，而她的臉龐亦一如畢加索其他同時期作品，呈現立體主義的扭曲狀態。

瑪雅是畢加索與瑪莉‧德雷莎誕下的私生女

畢加索與瑪雅

他為瑪雅繪畫的肖像畫另有一個重要特徵，就是畫中的瑪雅，容貌與母親瑪莉·德雷莎非常相似。

1938年1月至1939年11月期間，畢加索為瑪雅畫了十四幅肖像，為人父親的喜悅在這些畫中溢於言表。1953年，畢加索在瑪雅即將年滿18歲時，畫了最後一幅以她為主角的肖像。

這幅瑪雅肖像畫完成後，一直由畢加索本人收藏，直到他離世為止。後來，畫作成為Versace創辦人Gianni Versace所有。

1997年，這位時裝巨匠撒手人寰；1999年，畫作釋出拍賣市場，US$598萬易手。如今此作以£1,809萬（約US$2,180萬）易手，意味在24年間升值約3.6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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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t 106｜盧西安‧弗洛伊德（Lucian Freud，1922-2011）《正在閱讀的Ib》油彩畫布（成交第4位）

創作時間：1997年
尺寸：134 x 158 cm
來源：

• 紐約，Acquavella Galleries
• 現藏家1997年得自上述

估價：£15,000,000 - 20,000,000
落槌價：£15,000,000
成交價：£17,014,800

英國名家盧西安‧弗洛伊德（Lucian Freud）肖像畫《正在閱讀的Ib》，連佣以£1,701萬（HK$1.6億；NT$6.2億）易手，位列本場第4。此作自1997年完成後，由同一藏家珍藏至今，上次公開展出是2000年。

盧西安是「精神分析之父」佛洛伊德（Sigmund Freud）之孫，在畫壇名氣極大，一度成為身價最高的在世藝術家，2011年以88歲高齡逝世。他以繪畫肖像及人體畫而聞名於世，畫中人多是家人或朋友。

以本作為例，畫中主角是盧西安女兒伊索貝爾（Isobel Boyt，Ib是家人和摯友所用的暱稱）。盧西安以子女為主題的肖像畫超過30幅，對藝術家和子女們而言，作畫的時光是與家人相處的機會。在毫無外人打擾的環境下，彼此可加深了解，增進感情。

盧西安‧弗洛伊德

《正在閱讀的Ib》置放於盧西安的畫室裡

盧西安筆下人物肖像充滿真實感，細節雖由模糊線條與色塊構成，略帶粗糙感，但色彩蘊含豐富變化，面部特徵尤為細緻。這位英國人習慣站立或坐在高椅上，從俯視角度繪畫坐著或躺在面前的模特兒。

在本作裡，伊索貝爾身穿寬鬆的連身裙，雙腳擱在對面的椅子上，悠然自得地閱讀放在大腿上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。據悉，伊索貝爾這次斷斷續續花了逾一年時間為父親擔任模特兒，期間也讀完了這本四千頁的普魯斯特名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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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t 110｜孟克（Edvard Munch，1863-1944）《在海灘起舞》蛋彩畫布（成交第5位）

創作時間：1906-07年
尺幅：90 x 402.6 cm
來源：

• 柏林 德國劇院，Kammerspiele（Max Reinhardt）（1907年得自藝術家，直至1912-13年）
• 柏林，Fritz Gurlitt Gallery（Wolfgang Gurlitt）（得於1914年）
• 柏林，Dr Curt Glaser（得於1916年）
• 柏林，Internationales Kunsthaus，1933年5月9日，拍品編號267（由上述委託拍賣）
• 奧斯陸，Oslo Auksjonsforretning，1934年4月16日，拍品編號20
• 挪威，Thomas Olsen（得於1938年）
• 現藏家得自傳承
• 現藏家與Dr Curt Glaser家族後人達成協議，攤分是次拍賣所得

估價：£12,000,000 - 20,000,000
落槌價：£14,500,000
成交價：£16,940,300

成交第5位則是挪威國寶級畫家孟克橫幅大作《沙灘上的舞蹈》，此作以£1,000萬起拍，引來4位買家爭逐。經過9口叫價後，£1,450萬落槌，連佣成交價£1,694萬（HK$1.59億；NT$6.2億）。

《沙灘上的舞蹈》採橫幅構圖，中央一眾人物在沙灘上翩翩起舞，正是畫作名字由來。然而左右卻各有一位女子，一位金髮白衣，臉容模糊扭曲；另一位髮色衣飾皆顏色深沉，神情亦不見輕鬆。兩人更近距離地面向觀眾，帶著一絲詭異氣息。兩人均為孟克曾經深愛的女子，而這兩段戀情都換來了心碎的結局。

本作原為孟克為柏林德國劇院「萊因哈特橫飾壁畫」系列（The Reinhardt Frieze）十二幅畫作之一，由著名劇場導演Max Reinhardt委託創作。此系列其他畫作皆由德國各大博物館收藏，只有本作仍屬私人收藏。

《沙灘上的舞蹈》於1912年劇院翻新之際，售予猶太裔藏家Curt Glaser。後來納粹上台，Glaser因為猶太背景被逼害，不但失業，連其主管的部門亦被肅清。他於是把藝術收藏脫手，自逃到瑞士，再轉往美國避難，最終客死異鄉。

《沙灘上的舞蹈》一度被懸掛於郵輪MS Black Watch的頭等艙休息室

此作便是在如此情況下釋出市場，於1934年在挪威一場拍賣舉槌，由當地船運大亨Thomas Olsen投得。有趣的是，Glaser和Olsen俱為孟克好友，後者曾為兩人與他們的妻子繪畫肖像。

Olsen旗下的眾多航線之中，有一艘郵輪專門往返挪威奧斯陸和英國紐卡素，名曰MS Black Watch。他購下畫作後，便一度把之掛於頭等艙休息室。二戰爆發後，Olsen把收藏的孟克畫作，統統藏於挪威一個遍遠森林的穀倉之中，成功逃過納粹搜查。這些藏於森林的孟克畫作，便包括後來天價易手的《吶喊》，以及《沙灘上的舞蹈》。

《沙灘上的舞蹈》今回登上拍場，是由Olsen家族釋出。基於畫作曾因納粹之故，令Glaser被逼把之售賣，故Olsen家族亦與Glaser家族達成協議，將攤分是次拍賣所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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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他精選成交

Lot 121｜德羅涅（Robert Delaunay，1885-1941）《循環的節奏》油彩畫布（藝術家拍賣紀錄）

創作時間：1937年
尺幅：254 x 301 cm
來源：

• 紐約，Solomon R. Guggenheim（1937年直接得自藝術家）
• 紐約，古根漢美術館（1937年由上述饋贈）
• 蘇黎世，Galerie István Schlégl（1986年得自上述）
• 現藏家1987年得自上述

估價：£7,000,000 - 10,000,000
落槌價：£6,000,000
成交價：£7,173,800

Lot 118｜Andy Warhol（1926-1987）《黛比‧哈莉》壓克力彩及絲印油墨畫布（亞洲買家投得）

創作時間：1980年
尺幅：106.7 x 106.7 cm
來源：

• 紐約，Andy Warhol視覺藝術基金會
• 紐約，Tony Shafrazi Gallery
• 摩納哥，Cingillioglu Collection
• 倫敦蘇富比，2011年6月9日，拍品編號42（由上述委託拍賣）
• 現藏家購自上述拍賣

估價：£4,000,000 - 6,000,000
落槌價：£5,500,000
成交價：£6,599,300

Lot 101｜Barbara Kruger《無題（Out of your mind）》和《無題 （In your face）》銀鹽相紙，配藝術家自選框（亞洲買家投得）

創作時間：1989年
尺幅：127 x 222.5 cm（每幅）
來源：

• 慕尼黑，Galerie Philomene Magers
• 比利時，私人收藏
• 現藏家得自上述

估價：£500,000 - 700,000
落槌價：£700,000
成交價：£889,0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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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賣總結

拍賣行：倫敦蘇富比
專場：現當代藝術晚間拍賣
拍賣日期：2023/3/1

拍品數目：36
成交：30
未成交：6
成交率：83%
總成交額：£160,943,9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