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富比中國書畫部，一直以估價較「保守」見稱。但今年秋拍，卻用「中國書畫部歷來估價最高之作」為賣點，祭出李河染山水巨作，《千巖競秀萬壑爭流》。此畫於日前官方發佈會，終於現身，行方公佈估價為US$1,000萬（約HK$7,800萬），TheValue亦訪問了其部門主管、張超群，事不宜遲，就讓這位專家為大家親自介紹。
李河染（1907-1989）《千巖競秀萬壑爭流》設色紙本 立軸
拍賣行：香港蘇富比
拍賣場次：中國書畫
拍賣日期：2017/10/2
創作年份：1978
尺寸：171 x 94cm
估價：US$10,000,000
問：此畫有何特別？
張：最特別之處是其層次，若你把每個部份抽出來看，能看出李可染處理得非常仔細，且變化微妙。所用顏色不多，但渲染出山巒一層層的效果。還有樹叢、山、石，結合在大自然環境內的那種雄偉感覺。
張（續答）：李可染著重受光部份，即光線來源和畫面所產生的明亮陰暗、凹凸、遠近之間那種效果。這亦是李可染畫山水的一個重要特點。
問：跟傳統山水畫有何不同？
張：傳統中國山水畫不太注重受光點，但李可染是十分講究並進行過不同實驗。這幅畫很清楚看到光線從何來，受光面在哪，而背向光線的地方會較暗，即使是同一座山，但明暗效果仍有不同。
張（續答）：如樹叢中有些受到光線照射的地方，顏色會跟樹身不同，非常仔細。這畫整體性很強，營造出攝人效果。還有在密林流水，山勢聳然的環境下，與自然關係產生的效果。如果大家有機會屆時到拍賣會場，整幅畫展示出來，在燈光照射下，效果會更突出。
問：此畫曾在哪展出？
張：此畫首次面世是在日本，而非中國。因為榮寶齋在1979年，應日本西武百貨店邀請，亦是中國改革開放後，很大型的中日文化交流盛事。這亦是榮寶齋創立300年來，首次的往外活動，向當時有名的30多位畫家徵集作品。此畫正是徵集時，李先生從自己家中，把自己早一年完成的重要作品捐給榮寶齋帶到日本。
李可染
張（續答）：當時的展覽和這張畫都引起哄動，而此畫在80年代輾轉到香港藏家手上，故曾在1987年，於中文大學文物館展出，那次是第二次面世。所以當時香港人相當有眼福，我們亦很榮幸這次徵集到此作，讓新一代李可染山水畫的愛好者，能欣賞到此作。
李可染有其他同類型畫作曾於市場出現，例如是2016年東京中央的同名作品（上圖），還有2013年嘉德的《千巖競秀圖》。蘇富比表示，他們相信這幅《千巖競秀萬壑爭流》，是李可染同類型作品的第一幅。
問：這幅跟他往後同類型作品有何不同?
張：相對而言，李可染的題材變化，不像張大千般千變萬化。我們所理解的李可染，不是天才型的畫家，他亦形容自己為一位「苦學生」，「白髮學徒」，活到老學到老。他一直用艱鉅的方法去鑽研藝術創作，很多題材畫了又畫，從中求變，加強作品的深度和廣度。
張（續答）：所以他的作品，在構圖上不會有一種360度的大改變，但內裏處理手法，經過多番實驗和時間沖擦，慢慢積累了變化。例如他畫的題材A，在不同年份或時份再畫，從第一張看到第三十張，內裏已有很多微妙細節，隨著他的經歷和造詣提升而有所改變。
問：聽說李河染有修補畫作的習慣？
張：李先生是一位很嚴謹的畫家，他的幾幅大畫，中間有些部份是自己修改。以前人們不知道，會問為何畫作如此破爛。其實那是畫家在完成後，再反覆檢視自己的作品有甚麼地方可以改進。當然，如果作品不理想，他會寧願丟棄重畫。某些畫家有這樣的習慣，而李先生就是其中一位。
問：這幅畫他也有修補嗎？
張：這幅畫是很好的作品，但某些細節如能作增減，效果會更理想。有些字是他後來修補，可能只是很小的局部，但整體而言非常好。畫家精益求精的心態，會讓他認為那小部份未夠完美。所以他挑走了那部份的字，再重畫後補上。
李可染的作品在拍賣界甚受歡迎，尤其是內地的書畫場次。今年6月，他的「紅色山水畫」《雄關漫道》（上圖）登上北京嘉德，在夜拍中以RMB 6,800萬 - 8,800萬估價亮相，終以RMB 7,650萬落槌，連佣成交價為RMB 8,797萬。市場喜歡「紅色山水畫」，有人認為全因朱砂圖的「紅色」吸引買家，而此畫色彩沒那麼鮮艷，兩者相比之下，何處最顯其價值?
問：你認為此畫與「紅色山水畫」相比有何特別？
張：紅與不紅，黑與不黑，那是後來賦加的價值。對於某時代背景，可以反映出某些歷史意義，但前題仍然是要以藝術來征服大家。藝術家可能需要在某時間或某特殊政治環境創作，但那是另外一回事。不過市場有市場的口味和趨向，而我亦不作評論。
訪問內容豐富，The Value下次會介紹書畫其他重點拍品，尤其是傅抱石《西山夜渡圖》背後故事，請讀者切勿錯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