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季紐約「亞洲藝術周」有一件青銅饕餮紋卣（讀音：有），紋飾精巧，來源顯赫。我們日前跟Christian Deydier（戴克成）茶聚聊天，談起此商朝重器。豈料這位古青銅專家點頭說「這件青銅無比出色，我曾經從戴潤齋手上買下來」，真是無巧不成話。

商 殷墟時期 青銅饕餮紋卣

拍賣行：紐約蘇富比
拍賣場次：中國藝術珍品
拍賣日期：2018/3/21
拍品編號：583

高度：28.7cm
來源：（據The Value整理）

• 黃濬 (1880-1952) 收藏，北京
• 安東·飛利浦博士 (Dr. Phillips，1874-1951) 收藏
• 倫敦蘇富比1978年3月30日，編號13
• 戴潤齋 (J. T. Tai，1910-1992) 收藏，紐約
• 戴克成 (Christian Deydier)，巴黎
• Wahl-Rostagni 收藏，羅馬
• 法國私人收藏

估價：US$1,500,000 - 2,500,000

問：商朝時，「卣」有何功用？

Deydier：商朝時，「卣」用來儲酒，當時有各種不同形狀，於祭祀祖先、鬼神、大自然時使用。這種酒不同於歐洲的酒，不是用葡萄，而是用米發酵釀製。今次上拍的「卣」，形狀相當罕有，大約是安陽時期開始時的製品。

問：這件青銅器有多重要？

Deydier：我人生裡經手過很多古青銅器，這個「卣」無疑是其中一個最為重要的。整個器身都為精彩的紋飾所圍繞，包括碩大的饕餮獸面紋。這個「卣」非常罕有，在鑄造、皮殼、紋飾、設計上都很出色。

問：你是何時遇到這個「卣」？

Deydier：我是在倫敦第一次看到這個「卣」，當時是1978年，那是蘇富比拍賣飛利浦博士（飛利浦集團創始人之一）珍藏的專場。戴潤齋（J.T. Tai，1910-1992，下圖）買下了這個「卣」，他是美國頂尖的古董商，對我來說是亦師亦友。我在他家中再次看到這個「卣」，後來從他手上買下來，大約是1987、88年的事。

問：你親手鑑賞這個「卣」時，有何感受？

Deydier：鑄造的工藝非常厲害，重量完美。設計出色又有深度，可以清楚看到夔龍和以之組成的饕餮紋，紋飾與皮殼的質素亦是不能再好的了。這是殷墟時期的罕見古物，當你拿著並觸摸它時，會感受到三千年前那工匠鑄造時的心情。這是他們為祖先、鬼神製造的器物，在中國文化中無比重要。

問：商朝時鑄造這種「卣」困難嗎？

Deydier：極為困難。那時候（商朝），他們使用的是「陶範法」。後來在公元前5、6世紀（春秋晚期）時，則開始使用「失蠟法」。「失蠟法」技術上遠較容易，以蠟製模，鑄造青銅。

「陶範法」鑄造圖

Deydier（續）：至於「陶範法」，先用陶製模，這個模子各方面都要和成品完全一致。接著在這個模子外面，以粘土製作外層，作為鑄型的組件。這外層經烤烘後，從模子脫出來，切開分成陶片組件。最後，匠師圍繞泥蕊（成品內腔的模子）鋪上陶片，再在其中注入熾熱銅液，方成大器。整個技術實在非常難以掌握。

本品示圖於黃濬《鄴中片羽二集》，卷上，北京，1937年

問：估價US$150萬 - 250萬，合理嗎？

Deydier：我認為這是很吸引的價錢。市場上見到的「卣」，大部份都是商朝或周朝以後所製。對真正的收藏家來說，則必定想擁有商朝的青銅器

問：這個「卣」有近例嗎？

Deydier：日本或台灣有，但很少有資格成為博物館藏品，大約是十隻手指能數的程度。

商 陰虛時期 青銅饕餮紋卣｜奈良國立博物館收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