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美貿易戰越演越烈，藝術界終於難以避免地成為戰場。華府計劃向中國藝術品徵收高達25%的入口稅，最快或於下周三（8月23日）實行，無論是古董還是當代創作都無法倖免。這項重稅一旦實行，最終會傷害到誰？

藝術界早前傳出消息，指華府計劃向中國藝術品徵收10%關稅。事件當時已經引起古董商、畫廊、文化機構的強烈抗議。豈料美國貿易代表萊蒂澤（Robert Lighthizer，上圖）日前祭出新方案，建議對中國藝術品 - 畫作、雕像、瓷器、歷史超過100年的古玩，抽取高達25%的入口稅 - 對，已經不是10%這麼「少」了。

這場世紀貿易戰中，美方的主角除了總統特朗普（台稱川普）外，就是萊蒂澤。這位律師是個狠角色，早在列根（台稱雷根）年代就擔任高級貿易官員，以作風強硬見稱，多次批評中國大陸貿易政策不公。80年代，他為了保護美國企業，就曾向日本採取配額與高關稅等手段。

據紐約著名古董商J. J. Lally所言，新關稅最匪夷所思的地方，是針對所有「中國藝術品」，不論年代和出口港。即是說，假設阿姆斯特丹有一位收藏家，想把家族傳承逾百年的宋朝瓷器送到紐約，一樣要交25%關稅。

我們在這裡思考一下，關稅到底會影響到誰。

先說當代藝術，最直接的思路是打擊在生的大陸藝術家。不過效果會有多大？首先，大陸當代藝術的最大市場就是大陸本身，接著是周邊地區，美國藏家並不是頭號粉絲。其次，如果是大受美國市場歡迎的藝術家，畫廊可以讓他們直接飛到美國土壤上創作，避開入口稅。對收藏級數的藝術品來說，這種成本不算甚麼。

古董方面就更顯得莫名其妙。首先，與當代藝術一樣，最大市場是大陸本身，再來是周邊亞洲地區。其次，在美國拍賣或出售中國古董的，是跨國拍賣行、美國拍賣行、美國古董商，並非大陸商賈。再者，古董是往昔之物，並非大陸現在製造再售往海外的東西，很難與中美貿易戰拉上關係。最後，內地本來就嚴格控制古玩出口，因為中南海根本就不想文物外流。

所以最受傷害的，主要是售賣中國古董的美國古董商，以及收藏中國古董的美國博物館。前者只要從海外買貨，生計就會受損；後者多倚仗有心人捐贈，自然擔心能獲贈的藏品會大大減少。當然，小撮熱愛中國藝術的美國人也會受到影響，不過這是收藏上的影響，與生計和生存無關。

拍賣方面，先看數據。2017年，全球中國藝術和古董拍賣總值約US$71億，而北美地區只佔約US$4.1億。這US$4.1億藝術品當中，不少本身就是來自美國，不受入口稅影響。至於佳士得、蘇富比這些大型拍賣行，也可以把藝術品轉往其他地方拍賣，避開重稅。

例如去年紐約春拍，佳士得「大阪藤田美術館藏」專場的中國古董賣個滿堂紅，帶來逾US$2.6億成交額。假設25%的入口稅當時已經生效，佳士得大可選擇把這些珍寶送往香港拍賣，而非紐約，成績也不會差到哪裡去。

宏觀來看，華府向藝術品開刀，在中美貿易戰上無甚實際作用。那麼特朗普為何要多此一舉？難道又是他另一宗「瘋癲」之作？

筆者以為，特朗普並非蠢人，「瘋癲」只是他有心點火，加上傳媒煽風的形象而已。特朗普獲得的支持，很大程度源自他的強硬作風與極端手段。「對華強硬到底，連藝術品也不給活路」的政策，對特朗普統治有利，如果只是犧牲少數美國人 - 比如是古董商與小撮收藏家的利益，何樂而不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