紐約拍賣週來到尾聲，王者終於出爐。
來自商朝晚期的「青銅虎鳥獸紋觥」於佳士得上拍，經過24口叫價爭奪後以US$720萬落槌，連佣US$860萬（HK$6,700萬；NT$2.4億）高價易手，如無意外將稱霸紐約亞洲藝術週本季拍賣。
Lot 505｜Luboshez 舊藏 晚商 安陽時期 青銅虎鳥獸紋觥（本場成交冠軍）
長度：29.8 cm
來源：
- 海軍上校S. N. Ferris Luboshez（1896-1984) 珍藏，1949年以前購自中國
- Important Chinese Ceramics, Bronzes and Works of Art: The Collection of Captain S.N. Ferris Luboshez, USN (Ret'd)專拍; 蘇富比Parke Bernet, 紐約, 1982年11月18日, 拍品12號
- 私人珍藏, 瑞士, 1982-1996年
- 藍理捷, 紐約, 1996年
- Daniel Shapiro 珍藏, 紐約
估價：US$4,000,000 - 6,000,000
落槌價：US$7,200,000
成交價：US$8,604,000
本場為古青銅器專場拍賣，5件上陣的商朝晚期青銅器悉數為紐約律師Daniel Shapiro的收藏，且全部由當地著名中國古董商藍理捷*（J.J. Lally）為之掌眼購入。
5件拍品之中，3件由佳士得亞洲藝術部聯合主席宋天娜（Tina Zonars）的同一位客人（1308號牌）投得，包括上述的冠軍拍品「青銅虎鳥獸紋觥」、「青銅饕餮紋瓿」、以及「青銅饕餮紋觚」，合共成交價為US$902萬。
餘下2件拍品，1件流拍，最後1件「青銅饕餮紋方彝」則以US$111萬易手。
交代過此專場成績，接下來是時候詳細介紹今次的主角「晚商 青銅虎鳥獸紋觥」。
編按：藍理捷早前宣佈結束35年的古董生意，消息令業界相當驚訝，詳文請參閱《曾為「十面靈璧山居」、「天民樓」掌眼 紐約頂尖中國古董商J.J. Lally宣佈結業》
是次拍賣的青銅器悉數由藍理捷（圖）為賣家掌眼購入
「觥籌交錯」這個成語，字面意思是酒席間觥和籌錯雜相交，今天我們還會用來形容宴會氣氛熱烈，賓主盡歡。
「籌」是酒籌，一種古代飲酒遊戲用具；「觥」是酒器，青銅虎鳥獸紋觥正是其中一類。
觥（粵音轟、普通話音宮），商周時期盛行的酒器。設計多以野獸為藍本 - 蓋子是獸頭和獸背，器身乃獸腹，足部為獸足，獸口一般不密封，分便酒液從中傾倒而出。
據《詩經》、《說文解字》等古籍記載，觥最初是用「兕角」製造，本為飲酒器，後來改用青銅鑄造，形體變大，才變成了盛酒器。
「兕」是上古神獸，獨角，狀如牛，渾身色青，重千斤，皮厚可製甲。學術界有研究指出，兕其實是犀牛，兕角就是犀角。
商朝尊鬼神、祟祖先，乃巫卜盛行之世，統治階層和平民都相信死後有來世，故祭祀儀式至關重要，會影響到在世之人的命運和福祉。
青銅在商代有兩個重要用途：一是打造武器；二是鑄造祭祀、典禮用的禮器。由於時人相信許多動物都擁有超自然力量，所以遠古青銅禮器常有動物紋飾，助他們與神靈溝通。
觥可以用單一野獸為藍本，也可以融合數種動物設計。至於是次拍賣的這件青銅觥，屬於設計較為複雜的後者，集虎、梟（貓頭鷹）、羊於一身。
老虎在肉體和意識上都是強悍的標記
器身也以老虎身體作紋飾
虎紋
老虎強壯、聰明、敏捷、勇敢無畏且華麗高貴，無論在肉體還是意識上都是強悍的標記。古人相信，老虎除了能與靈界溝通外，還能驅趕邪惡力量，守護人類。
中國歷史上，老虎經常成為驅邪與力量的象徵。例如農曆新年時，母親會讓小孩穿虎頭鞋，以求辟邪擋災，令兒女能健康成長；又例如，古代調兵遣將用的兵符，往往製成虎形，也就是我們常在歷史劇和小說看到的虎符。
梟紋（貓頭鷹）
很多地方的習俗中，都會視貓頭鷹為不詳的報喪鳥，但其實古人並不這樣想。在古希臘、古印度，貓頭鷹是聖鳥，我們的先民也曾經很喜歡貓頭鷹。
商人相信貓頭鷹擁有神秘力量，能穿梭於人間與冥界，成為生與死的橋樑，又可趕走邪靈厄運。是故，貓頭鷹形紋飾器物，不但見於商朝宗祀，於見於當時的帝王、貴族墓中。
貓頭鷹裝飾
羊紋裝飾
羊紋
由於小羊哺乳時，會先跪下才輕吮母羊的奶，故羊在中國古代被視為孝道典範。與此同時，先民也視羊為純潔高貴的象徵，非常適合作為拜祖先和鬼神的祭品。
古青銅器之中，不少著名重器都以羊為飾，例如是大英博物館收藏的「商朝 青銅雙羊尊」，以及於2017年在紐約佳士得以US$2,710萬（約HK$2.1億）易手的「商晚期 青銅羊觥」。
筆者去年在香港看拍賣時留意到今次這件青銅觥，除了為其外型所吸引外，也對上面的銘文頗感興趣 - 四隻腳掌，圍繞著一個橢圓，入面像是柵欄又似是街道。同行友人當時開玩笑說，這銘文挺有點外星風格。
回家查看，原來這是金文的「衛」字 - 四腳圍繞城邑正是守衛之意。
2018年，保利香港拍賣有一件商末周初的青銅饕餮紋尊（下圖），HK$977萬成交。此器上有「衛箙父辛」銘文，專家認為是指「衛」與「箙」兩族綴聯盟姻，爲名曰「辛」的父輩製作。
如果承此邏輯，今次青銅觥的「衛」字可能就代表它是「衛」族的財產。
S. N. Ferris Luboshez與此青銅觥的合照
最後我們談談擁有過這件青銅觥的一眾主人。
可追尋的紀錄上，第一位是多才多藝的S. N. Ferris Luboshez（1896-1984) 。Luboshez父母是美國人，他在英國出生，求學時修讀哲學，後來在倫敦大學教授物理學，不但為潛艇聲納系統做實驗，更參與了防輻射的相關發明。與此同時，他還是位執業律師。
二戰爆發後，他加入美國海軍，軍銜為上校。戰後，他在美國國務院工作，負責中國和日本外交事務，曾駐職上海。相信Luboshez正是在這段期間，於中國購入了此青銅觥。
1982年，蘇富比為Luboshez舉辦專場拍賣，青銅觥落入瑞士私人收藏之手。1996年，青銅觥透過藍理捷易手，為紐約律師Daniel Shapiro所有，直至如今再度在拍賣成交。
本場其他拍品
Lot 504｜晚商 安陽時期 青銅饕餮紋方彝（本場成交亞軍）
高度：22 cm
來源：
- Rafi Y. Mottahedeh (1901-1978) 珍藏, 紐約
- Property from the Estate of Rafi Y. Mottahedeh (1901-1978), New York: 蘇富比 Parke Bernet, 紐約, 1978年11月4日, 拍品 318號
- 藍理捷, 紐約, 1992年
- Daniel Shapiro珍藏, 紐約
估價：US$600,000 - 800,000
落槌價：US$900,000
成交價：US$1,110,000
Lot 503｜晚商 青銅饕餮紋瓿（本場成交季軍）
直徑：33 cm
來源：
- 日本私人珍藏
- 倫敦蘇富比，2001年11月14日，拍品編號4號
- 藍理捷, 紐約, 2004年
- Daniel Shapiro 珍藏, 紐約
估價：US$200,000 - 300,000
落槌價：US$190,000
成交價：US$237,500
Lot 501｜晚商 安陽時期 青銅饕餮紋觚（本場成交殿軍）
高度：30.4 cm
來源：
- 藍理捷, 紐約, 1988年
- Daniel Shapiro 珍藏, 紐約
估價：US$80,000 - 120,000
落槌價：US$150,000
成交價：US$187,500
Lot 502｜晚商 青銅獸面紋貫耳壺
高度：35 cm
來源：
- 於1985年購自澳門
- 藍理捷, 紐約, 2003年
- Daniel Shapiro 珍藏, 紐約
估價：US$200,000 - 300,000
流拍
拍賣總結
拍賣行：紐約佳士得
專場：商 - Daniel Shapiro珍藏高古青銅禮器
拍賣日期：2021/3/18
拍品數目：5
成交：4
未成交：1
成交率：80%
成交總額：US$10,139,0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