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，令藝術界幾乎陷於停擺。各地博物館、大型展覽紛紛關閉取消，藝術拍賣亦不斷延期。美國一位專門處理藝術交易的律師警告，受疫情影響，未來數月至一年藝術業界隨時爆發倒閉潮，並撰文以剛剛申請破產的網上拍賣行Paddle 8作例子，闡釋藝術家、畫廊、拍賣行一旦面臨破產，各方應如何保障自己。

這位語出驚人的律師名為Nicholas M. O’Donnell，乃波士頓律師行Sullivan & Worcester合夥人。據律師樓介紹，O’Donnell主職民事訴訟，包括多宗與納粹德軍掠奪藝術品有關的訴訟，亦曾著書講述與藝術品交易相關的法例。

O’Donnell同時為網誌《Art Law Report》撰文，介紹博物館及藝術業界消息，為當中牽涉的法律議題提出見解，言論廣為傳媒引用。例如《紐約時報》報道紐約畫廊做假案時，就引用了他的意見。這位律師對於藝術業界面臨破產潮的言論，正是來自這一網誌。

O’Donnell在文中寫道，受疫情影響，藝術業界慣常舉行的展覽活動頓時取消，藏家購買藝術品的意慾大受影響，諸多藝術相關事業可說是手停口停。上至博物館、大型拍賣行、畫廊，下至一些小型企業或服務供應商，面對資金流突然消失，根本難以生存。即使破產潮未必在短期內出現，各大企業亦預期將縮減規模。

各大畫廊、拍賣行如何受影響，暫時未有詳細資料可供分折。不過觀乎美國的博物館等公營機構在疫情下叫苦連天，已知情況絕對不容樂觀。

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（The MET）在疫情下被迫關閉，預料最早要到7月方可重開。該館預計閉館期間將損失至少US$1億，遂要求華府救市方案將非牟利文化機構包括在內，透過聯邦救助基金提供援助。

同樣在疫症下被迫關閉的洛杉磯當代藝術美術館（MOCA LA），則削減全數兼職員工，總數達97人。該館在裁員前員工數目約185人，意味這次裁員削走超過半數員工。

回到O’Donnell的文章。他認為Paddle 8申請破產一事，雖與疫情無直接關係，卻可讓業界意識到一旦拍賣行倒閉，當中衍生的許多法律問題，尤其是藝術家寄售作品以及藝術品買賣之間的安排事宜。

Paddle 8破產一事，可參閱前文《網上拍賣行Paddle8申請破產　Justin Bieber、Jay-Z皆為債主》。該行去年為電影業界的非牟利團體「New American Cinema Group」（簡稱NACG）舉行慈善拍賣，但事後遲遲沒有把相關款項交予對方。

NACG一邊廂被買家追討拍品，另一邊廂卻一直收不到錢，最終忍無可忍，入稟紐約法院控告Paddle8挪用侵佔相關款項。惟事件未及解決，Artnet報道指，Paddle8在紐約入稟申請「第11章破產保護」。

在《美國破產法》第11章下的破產保護申請，通常被視為「重組」破產，因它為債務人提供重生機會，而非直接清盤。申請破產保護後，債務人獲《破產法》授予自動中止安排，以保護它免遭債權人追討破產前欠下的債項。

Paddle 8申請破產的真正原因，外人無從得知，但由法律角度理解，這樣做至少能夠讓Paddle 8保住江山。

此案引發的另一著眼點，在於寄售作品的賣家或藝術家，在拍賣行或畫廊破產時應如何保障自己。一般而言，一旦拍賣行或畫廊破產，寄售藝術品的委託人 - 不論是收藏家還是藝術家，都無法就此取回他們的藝術品。之所以如此，全因該件藝術品與拍賣行其他資產一樣，將按照《破產法》所訂的先後次序，向各個債權人分配。

在此情況下，委託人身份屬於排序最後的「無擔保一般債權人」。即使他委託的藝術品在破產後成功售出，或許也只能分到少部分收益，甚至分毫也得不到。

O’Donnell在文中建議，若任何人現正把藝術品寄售，應立即申請美國《統一商法典-1》財務聲明。這份聲明書可用作確保藝術品擁有人的價款擔保權益（PMSI）。簡單來說，就是當不幸遇上拍賣行或畫廊破產時，將擁有優先取回寄售藝術品的權利。

對於畫廊或拍賣行，O’Donnell則建議要清晰有序地整理所有記錄，以免因帳目不清或記錄不全而引起爭議。他在文末慨嘆，藝術業界面對如此逆境，能站穩陣腳的愈來愈少，應盡早作好規劃，保障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