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2月，奧地利拍行im Kinsky宣佈帶來奧地利國寶藝術家克林姆（Gustav Klimt）遺作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。

這幅神隱近一世紀的畫作，近日以€3,000萬落槌，連同佣金及奧地利當地稅項在內，成交價為€3,850萬（HK$3.2億；NT$13.5億），成為奧地利歷來最高價成交。據法新社報道，此畫由香港藝廊HomeArt投得，惟及後行方否認這說法。

行方發聲明澄清，此畫的買家並非HomeArt，而是由黃林詩韻（Patti Wong）創辦的精品藝術諮詢公司PW&A替一位匿名香港藏家投得，並表明PW&A並非代表HomeArt競投。

克林姆（Gustav Klimt，1862-1918）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（暫譯：Portrait of Fräulein Lieser）油彩 畫布

創作時間：1917年
尺幅：140 x 80 cm
來源：

• 藝術家遺產
• 維也納，Adolf Lieser或Henriette Lieser
• 維也納，藝術經紀
• 奧地利私人收藏（1960年代起）

估價：€30,000,000 - 50,000,000
落槌價：€30,000,000
成交價：€38,500,000（連佣及奧地利稅項）

拍賣行：im Kinsky
專場：The Gustav Klimt Sale
拍賣日期：2024/4/24

行方在澄清聲明中提到：「拍賣過後的討論，令人誤以為畫作的買家是Home Art。這並不正確。」（Comments following the auction gave the wrong impression that the buyer of the painting was "Home Art". This is not correct.）

事實上，HomeArt及其創辦人王穎妤（Rosaline Wong），已多次跟克林姆畫作扯上關係。2023年6月，克林姆另一遺作《持扇的女子》，在倫敦蘇富比以£8,530萬（HK$8.52億；NT$33.7億）成交，刷新歐洲拍賣的藝術品成交紀錄，當時畫作也是由黃林詩韻（Patti Wong）替香港藏家投得。該次拍賣過後已有不少傳媒推斷，購下畫作的買家很可能是王穎妤。

外界如此推斷，是因為近年不少展出的克林姆畫作，來源俱為HomeArt提供，包括2022年在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館舉辦克林姆特展展出的兩幅畫作《Adele Bloch-Bauer肖像II》及《Water Serpents II》。

翻查記錄，《Adele Bloch-Bauer肖像II》2006年在紐約佳士得舉槌，一度以US$8,793萬寫下克林姆拍賣紀錄，由美國名嘴奧普拉（Oprah Winfrey）投得。《彭博社》於2017年報道，指奧普拉透過私人渠道，以US$1.5億售予中國藏家。

至於《Water Serpents II》則於2015年由俄羅斯富商雷波諾列夫（Dmitry Rybolovlev），以US$1.7億天價售予一位亞洲藏家。《Water Serpents II》最近在雷波諾列夫狀告蘇富比的訴訟中提及。詳情可參閱另文《俄羅斯「化肥大王」狀告蘇富比　指控後者協助不實抬價索償HK$29.4億》。

王穎妤（右二）出席耶穌學院藝廊的開幕禮

《持扇的女子》｜2023年6月27日，倫敦蘇富比，成交價：£85,305,800（約US$1.08億）

香港媒體對於王穎妤的報道，大多提及她曾是香港富商劉鑾雄的私人助理，更一度擔任大劉旗下華人置業總經理一職，深得這位富商信任。另一位香港富商鄭家純，據指近年與王穎妤關係友好。

至於她所創辦的HomeArt，近年在香港積極推廣文化藝術，例如與龍頭拍行佳士得舉辦「RADIANCE」巴斯基亞鉅作大展，以及「Flesh and Soul: Bacon/Ghenie」展出英國巨匠培根及羅馬尼亞藝術家格尼的精彩創作。2021年，HomeArt亦跟另一巨頭蘇富比和香港奧林匹克之友聯手呈獻「奧夢成真」慈善拍賣，可說是不遺餘力。

順帶一提，2022年10月，以王穎妤命名的藝廊於英國牛津大學耶穌學院開幕，館內展出她的部分藝術收藏。

克林姆《Adele Bloch-Bauer肖像II》

克林姆《Water Serpents II》

焦點回歸克林姆這位奧地利國寶藝術家。生於1862年的克林姆，本來是位出色的學院派畫家，後因不滿畫派因循守舊，與同道創辦「維也納分離派」，摒棄當地藝術界權威的狹隘觀念，追求前衛，標誌著奧地利現代藝術的肇始。

他以肖像畫聞名於世，創作和應著同時代精神分析之父佛洛伊德的想法 - 將性慾置於情感核心，以夢境般的圖案和符號表達無意識的世界，當中以《吻》（The Kiss）最為人熟悉。

克林姆筆下女子，大多都是上流社會出身。舉如今回的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，畫中女子來自維也納上流社會的Lieser家族。在二十世紀初奧匈帝國尚未崩潰的時期，來自這猶太裔家族的Adolf和Justus兄弟，皆為國內的工業翹楚。

畫中人雖然是來自Lieser家族，但她的確實身份是家族裡的哪一位卻言人人殊。根據1967年出版的第一本克林姆畫作圖錄，畫中人名曰Fräulein Lieser，惟未有提及其身份細節。

克林姆

在圖片比對下，畫中人很可能是Henriette Lieser的女兒Helene（右）

及至較近期的學者研究，指此作乃Adolf當年委託克林姆，為他的女兒Margarethe Constance繪畫。今回行方則提出另一說法，認為本作乃Justus妻子Henriette Lieser委託克林姆為她的兩位女兒Helene或Annie其中一位繪畫。行方圖錄在來源一欄亦寫上「維也納，Adolf Lieser或Henriette Lieser」。

熱愛藝術的Henriette，當年是一位藝術贊助人，惟她在納粹統治期間被驅逐及殺害。

不過，畫作於1925年之後便下落不明，事隔近一世紀至今才再度公開亮相。

記錄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的黑白照片（左）由奧地利國家圖書館收藏

姑勿論畫中人的確實身份，這位來自Lieser家族的女子於1917年4月至5月，9次前往克林姆的工作室當模特兒。克林姆於1917年5月正式開始繪畫，惟畫作僅餘少部分未及完成，他便於1918年2月因西班牙流感引發的中風與肺炎病逝，畫作最終交回委託繪畫的Lieser家族手上。

此作的唯一展覽記錄，可追溯至1925年，在維也納畫廊Neue Galerie的克林姆展覽亮相。按照當時的資料，畫作由Lieser太太擁有。拍下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的黑白照片，收藏於奧地利國家圖書館。

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事隔近一世紀再度公開亮相

《Fräulein Lieser肖像》現由一位奧地利私人藏家擁有，傳承自其家族前人。行方指，現藏家於2022年聯絡他們，才重新發現這幅克林姆畫作。現藏家透露，其家人於1960年代購下畫作，並隨家族傳承。

行方指，他們用盡方法調查畫作來源，未有發現畫作在納粹統治期間被偷運出境或被檢走，同時亦找不到證據證明畫作在這段期間沒有被盜。

畫作擁有權牽涉現藏家、Lieser家族後人雙方，以及納粹背景，是次拍賣行方已根據處理被納粹搶奪的藝術品歸還事宜的《華盛頓條約》跟雙方達成共識。